1．3 学习的过程

每一个正常的人在幼年时代至少学习一种语言，这种语言他会使用一辈子；以后，他还不断学习新的材料，而且他的言语不断会发生变化，这些变化跟他的社群在使用这种语言中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是一样的。不论在幼年时代和在成年以后，掌握一种语言的过程实质上总是一样的。首先，他必须有提供语言素材的来源；其次，他必须学会辨认和模仿这个来源所提供的话语，而且要分析他所学过的话语并加以归类。最好的语言素材的来源是被咨询人，也就是一个说本地话的人。（跟被咨询人进行工作的技术在L．Bloomfield的《外语实际研究简易指南》中已作了阐述，那本书跟这本小册子在同一套丛书中出版。那本书里所提出的意见，这儿就不再重复了。）

人们只需要有小孩儿的正常的智力，就可以从被咨询人那儿学习一种语言；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语言天才”，这种天才只有某些人有而别人却没有。除了聋子或白痴，每一个人大约在满五岁的时候就能充分掌握本地的语言，哪怕这种语言对于外地人说来可能是非常艰难和复杂的。在掌握了一种语言以后，任何人在任何年纪都可以继续学好一种或几种外语——只要他有可靠的语言素材的来源，有足够的学习时间，而且不受偏见和错误观念的影响，用正确的方法进行学习。

在学习语言的时候，有一个步骤是模仿被咨询人的话语（参看§2．1）。言语习惯没有固定的儿童不带偏见地模仿他的父母以及他周围的人。他经过一段相当长的“尝试和错误”的过程，做了无数的试验并且得到很多明确的指正，终于达到了说得很流利的程度。而另一方面，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情况就不同了。他已经掌握了一套言语的习惯。在说本族语时，他的发音器官运用得很灵便，久而久之，要做别的语言的某些发音动作时却不那么样灵便了；所以，在他学习一种外语时，往往感到困难，不能随意地模仿他的被咨询人——有时甚至于认为外语的语音除了说那种话的当地人以外，其他的人都发不出来。这个结论完全是错误的，因为没有一种语言所用的任何一个语音是外国人学不好的。他只需要在语音学方面有一些基本的训练，有足够的练习，并且具有认为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中没有不能发的音的信念就行了。第二章是普通语音学的一个纲要，它将有助于学习者去掌握他所要钻研的任何语音的发音。

学习者要去分析从被咨询人那儿得来的材料，并且加以归类，除非受过第三、四、五章所描写的语言分析技术的一定程度的训练，不然他就会像儿童学话那样需要经过长年累月的“尝试和错误”的过程。学习者学会了运用这些技术，就不会把外语当作一大堆不熟悉的词语，而是把它作为一个系统来学习。如果他同时掌握了外语词汇的基本成分，那么他用起这种语言来，就能达到像本地人使用这种语言一样的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