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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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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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修哪里知道,他胸前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佛牌,其实在佛牌之中却封印着一颗剑胆,一颗嗜血如命的魔胆。

而那钟乳石之中被层层包裹的,确确实实是一柄长剑。二者本为一体,正是几千年前蜀山开山祖师自己所使用的长剑,那柄从上古遗留下来的残剑锻造而成,连同修炼功法被蜀山祖师所得到。

书中前文之中有言,蜀山祖师本是一铁匠,这长剑,是他在洞中修炼之时,用那上古遗留的残剑和材料,锻造而成,但是任凭蜀山祖师技艺高超,也没能将这柄长剑铸锻大成。蜀山祖师修炼有成,手持着长剑出山,斩妖除魔要杀人,争名夺利一样要杀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怎么会少了腥风血雨。在那个天下四大部洲动乱的时代,这柄长剑造下杀戮无数,渐渐的,这柄长剑变的杀气过重,一颗剑胆魔性大发,甚至能够影响人心,不断引诱着蜀山祖师造下过重的杀戮。

蜀山祖师不忍有伤天和,随后将剑胆剥离出来,丢进东海之中,而长剑也封印在此,设立下重重禁止。可是之后这剑胆被东海一恶蛟吞噬,借机化成蛟龙,在沿海一带危害众生。蛟龙被斩杀之后,剑胆却又被斩杀的剑客所得,被称为恶龙胆。受剑胆影响,剑客踏入魔道,称为修罗鬼王,创立修罗殿,之后修罗殿在几千年之间,多次收到个大名门正派的围剿。最后一次围剿之中,六大高手围攻当时的修罗鬼王,修罗鬼王身死道消,剑胆却为层被发现,修罗殿更是被驱逐东胜神州,剑胆随着修罗殿流入西牛贺洲,再之后丢丢转转,最后销声匿迹。

就在十年之前,这颗销声匿迹许久的剑胆却再一次出世。梵音寺玄法神僧就是为封印这剑胆这才出山。为了夺取这剑胆,玄法神僧一人独占几大不世出的隐士,最终将这剑胆收入囊中以佛家降魔密法封闭在这佛牌之中,日夜挂在胸前,诵读降魔密法,加固封印,试图净化剑胆。为夺取和封印剑胆,玄法神僧也身受重伤,在这回梵音寺的路上,却在这蜀山山脉之中遇到那黑衣鬼修掠夺李冰云的事情,临终之前,将其交给李梵修,并嘱托他日后送回梵音寺,交到他师兄玄真手中。

只是玄法神僧没有想到,李梵修念及他的救命之恩和授业恩情,居然将此佛牌一直挂在胸前,并且还被收入成为亲传弟子,一时无法离开蜀山。

失去玄法神僧的日夜经文加持。那剑胆之中凶杀锐利之气,早就开始逐步侵蚀封印,并影响李梵的心性,多亏他心脉之中的舍利子和夜夜修练佛教心法保持灵台通透清明,这才让李梵修没有入魔。

但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在今日,在这剑窘深坑之中,这剑胆感应到长剑所在,开始爆发,最终冲破封印,与长剑合二为一,魔剑再次出世。

李梵修虽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曲折,但一连串的变故让他心中早已隐约觉得不妙。

此时法力输入,长剑竟然对他认可,开始抖动。但是李梵修却并没有开心,在心中大大的感到不妙,但觉体内法力不受自身控制尽数向长剑之中涌去,脑海之中一阵恍惚,那鬼将军挥刀劈砍的画面,议事厅之中各峰主推脱嫌弃他的画面,那师傅失望的眼神,师兄们不经意之间的话语,一切糟糕的画面不断涌现在他的眼前,他双眼开始泛红,杀机涌动。

“喵,喵~”黑猫一阵胆寒,炸着毛向后退去。

一阵的头晕目眩,恶心欲吐,但进到剑炅不知多久,水米未进,腹中早已无物可呕,只能呃呃的干呕着。他神志开始渐渐模糊,踉踉跄跄着站了起来,“死,死,死,都去死,杀,杀,杀!”他如嗜血恶魔,再度重生,挥剑劈砍,跌跌撞撞向眼前的唯一活物黑猫走去,黑猫跳进深潭,他被引诱这也昏昏沉沉的向深潭走去。

“扑通!”叠进深潭,他向下沉去。冰冷刺骨的潭水让他短暂恢复一阵清明,但随后又陷入疯魔之中,他在深潭之中,挥剑追杀黑猫。

“咚!咚!咚!”他心脉之中的舍利子开始引动心脏跳动,一阵清凉舒适之气向他的大脑之中冲去。两股气息在他灵台之上搅做一团。他眼中红光一闪一消,“哇”的一声,李梵修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让他晕了过去,他清醒片刻,他努力试着放开手中长剑,但却感觉不到四肢。鲜血在水中并没有消散,反而是飘向手中长剑,围绕长剑片刻,最终被长剑吸收。

深潭之中,青光,黑光,佛光,红光乱做一团,搅动深潭不得安宁。

“嘭!”李梵修从深潭之中炸裂出来,落回岸边,震的他头昏目眩,浑身剧痛。但灵台之中却恢复了清明。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似是血红,以为是双目流血,他伸手用力擦拭眼睛,但却擦拭不到似乎血液,他不知的是,黑暗之中,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猩红的双眸。

那支长剑依旧在吸收他体内的法力和气血,另一边,他搭在水中的手,又在源源不断汲取深潭之水,心脉之中的舍利子,不断引动他的心脏跳动,越来越有力,一个清凉的气息从心脉之中涌向他灵台维持他的清明。

李梵修整个人,一时干瘪如干尸,一时却又丰盈如婴儿,如此反复,折腾的李梵修想活活不成,想死却都难。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那片长剑透露出来的血色越来越深,到后来几乎鲜艳欲滴,而后终于像是吃饱了一般,暗淡了下来,恢复到灰黑色的模样。各种光芒从原来排斥争斗的样子,竟开始出现融合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惊心动魄的变化终于结束,所有光芒都收敛了下去,隐入长剑和李梵修心脉之中。“当啷~”良久之后李梵修的握剑的右手终于松开,长剑掉落在地上,他呼哧呼哧的狂喘气。

…………

“梵修!梵修!你快醒醒…….”一阵着急的呼唤,回响在李梵修的耳边。

李梵修被着呼唤喊醒,苏醒过来,觉得脑中剧痛无比,灵台似要爆炸,闹钟嗡嗡作响,疲惫不堪的乏力之感涌来,他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多想再次昏睡过去。

苏盈盈带着慌乱和关心的脸庞,慢慢在他眼中变得清晰,他动了动嘴唇,吃力的叫了一声:“小师妹。”

苏盈盈大喜,抹掉眼泪,道:“梵修,你终于醒了?”

李梵修挣扎的要坐起来,道:“我没事的,小师妹,你怎么在这。”

苏盈盈见他吃力,扶着他坐了起来,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要不是我在这里,你不知道还要昏迷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就死了!”

李梵修坐了起来,打量一眼四周,哪有什么深坑和水潭,还是在剑炅向下延伸的主道路上,他便赶紧向自己右手看去,那柄长剑,又变成了朴实无华的样子,握在他手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我是做了一场噩梦?”李梵修疑惑,但是他手中的长剑却有能够清晰无比的告诉他他,这一切不是梦。

“梵修。”苏盈盈见他坐起来之后就在那怔怔都出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啊?”李梵修惊醒。

“想什么呢?”看着怪怪得李梵修,苏盈盈关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梵修想要对她说起之前发生的怪事,但是话到嘴巴却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心中觉得此事太过怪诞不似真实,那佛牌又牵着着玄法师父与他的秘密,更不能与旁人诉说。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开口道:“没,没什么,小师妹,你怎么在这?”

“我来着当然是为了寻剑,我也十六岁了。”

苏盈盈娓娓道来,原来她在李梵修走后,年满十六岁的苏盈盈也得玄青的允许,下到剑炅之中来寻剑,寻到剑之后,却返回到路上,发现李梵修倒在这里,不醒人事。她心里担心,赶紧上前叫喊,好在叫醒来他。

“小师妹,你寻到剑了?”

“嗯嗯,寻到了。”苏盈盈开心一笑,手上法印一结,一道红光出现,在两人身边转了几圈,又涌进她体内。

“真好。”李梵修呆呆的笑着。

“你那,这就是你寻的剑?”苏盈盈看着李梵修手中黑黢黢的东西,伸手便要去摸。

“哎,别动。”李梵修担心,赶紧出声制止。

“怎么了,这么小气?”苏盈盈嘟着嘴巴,一脸不悦,道:“不就是一柄剑嘛,黑黢黢的,像是后山的铁木似的。”

李梵修不知从何解释,挣扎着要爬起来,这才感受到全身剧痛,一阵的头晕目眩,苏盈盈见次手快扶着他站了起来。

“你,你这是干嘛了?”苏盈盈见他一副虚弱之相,关心问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没,没事。”李梵修摇了摇头。

苏盈盈上下仔细打量他,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我们都寻到了剑,那我们就快些回去吧,你都进来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昏迷了多久,只怕爹和娘还有各位师兄们都担心死你了。”

“一个月!”李梵修听闻大吃一惊。在他的记忆之中,掉落水潭,得到此剑,之后一阵发疯,仿佛是刚发生的事情。

“是啊,已经一个月来,你还能不能走,能走我们就赶紧出去吧。”苏盈盈扶着他。

李梵修道:“能,能走,自然是能走的,走吧。”

苏盈盈带着李梵修离开剑炅,回到青木峰。

“你先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我先去见我爹。”苏盈盈将李梵修送回他自己的小院子,关心的说道:“我先回那边告知爹娘,报个平安。”

“好。”李梵修点点头:“小师妹,你快去吧。”

“喵~”苏盈盈离开,一只毛茸茸的黑脑袋从李梵修怀中钻了出来。

“小猫!”李梵修眼睛瞪大,吃惊道:“你,你一直在我怀里?我怎么没感觉到?”

“喵~”黑猫得意的摇了摇头,跳出他的怀中,落在地上。

“就知道,喵,喵的。”李梵修伸手揉着黑猫的脑袋,看着长剑,又开始发呆,喃喃自语道:“你也在,剑也在,这么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竟然不是我的幻觉。”

………

木青峰,玄青坐在堂前左手的太师椅上,夫人碧柔,坐在右手,玄青眉头紧皱。

“这就是你寻的剑?”玄青看着摆在桌上上黑漆漆的长剑,低声问道。

“是,”李梵修小声应答:“弟子,弟子无能,只寻得了这一柄长剑的认可,便将他带了出来。”

“算了,”碧柔伸手按住玄青的手,安抚道:“小六子,既然能够平安出了剑炅,那便行了,。”

“嗯。”玄青无奈的点头应声道。

苏盈盈笑嘻嘻上前,拉住玄青的手,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剑炅里面多危险,我都在里面遇到了好多可怕的英灵冤魂,我遇到梵修的时候,他都晕倒了过去,要不是我发现了,谁知道他能不能出来,再说,你不是说了,梵修能带出剑来就好,现在干嘛生气嘛。”

“我没有生气,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玄青勉强挤出微笑,玄青怎么也没想到,李梵修带出的剑,会是这个样子。

李梵修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弟子无能,给师父师娘丢脸了!”

玄青无奈的看了李梵修一眼,冷冷道:“起来吧,还跪在那里干嘛,你又没犯错,能从剑炅里面,平安带出一柄剑来,你就算是蜀山合格的弟子了,虽然,虽然是一把黑黢黢的,废剑。”

李梵修羞红了脸,一声不敢吭的站了起来,还是低垂着头,没脸抬头见师父。

“好了,你少说两句。”碧柔埋怨玄青一句,拿起桌上的长剑走了过去,拉起李梵修的手,将长剑放进他手中,柔声,道:“虽然这柄长剑像是已经失去了灵性,既不能收入体内,又不能御剑飞行,但是我见它入手极其沉重,质量甚至远远重于一般的重剑,材质定是不凡,我输入法力,它也排斥,说明剑胆还是好的,此剑既然有灵,他还认可了你,那你就带回去,好好锻造祭练一番,将来肯定也是一柄宝剑,回来就好,一去一个月,都没吃过热饭,饿了吧?”

“师娘,我,我不……”李梵修张口。

苏盈盈打断他说话,又跑到自己娘亲身边,拉着碧柔的胳膊,嬉笑道:“娘,我饿了!”

碧柔瞪了她一眼,点指道:“就你嘴馋,快带你六师兄去吃饭,吴忧愁那小子听说你们回来了,早就去了膳房了。”

李梵修此时也觉得腹中饥饿,但在师父面前,不敢造作。

“走啊,呆在这里干嘛?”苏盈盈拉着李梵修离开大厅,快速跑向膳房。

稀里糊涂的吃了一顿热乎饭,李梵修没有听进苏盈盈的叫喊,手握着长剑呆愣愣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关好房门,那黑猫窝在床上睡的整熟。

李梵修呆坐在凳子上,将长剑放到桌子上。黑乎乎的长剑,三尺长剑,无锋无棱,通体布满疙疙瘩瘩,像是铁屑又像是岩石,看着丑粑粑的样子。也难怪玄青看不上眼。

李梵修盯着看了半晌,想起那日的一些片段,又响起师父失望的表情,苦笑一声。

“我相信你是一柄不俗的剑,但是为何在师父面前,你不愿展露一下你的锋芒?”

夜色到了,冷月高挂。李梵修又走到院子之中,那颗巨大桃树之下,他做了把铁木椅子摆放在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李梵修开始每日的佛门功法修行。那黑猫溜溜达达走了出来,窝在了李梵修腿上。

这一夜,李梵修又在修行之中度过。洞中发生的那些,又成了一个秘密,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中。

…………

从剑炅回来后,李梵修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午砍木,下午跟着众师兄修行蜀山功法,晚上偷偷在院中修行玄法交给他的不知名的佛门功法。苏盈盈取出剑之后,便被师娘带走修行,不再天天围绕着李梵修转。但是多了一只黑猫趴在他肩膀之上。

因为那剑炅之中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经历,李梵修发现他的修行速度像是更加快了,法力运行在体内筋脉之中更加的流畅,体魄也变得更加健壮。修行速度之快,快到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又不敢去问师父师兄,怕解释不清,只好埋在心间。

这日晚饭时分,木青峰一众亲传围坐在用膳房之中,李梵修已久坐在末尾座次之上,等待着师父师娘到来。玄青一家三口落座之后,玄青开口道:“吃饭。”一众弟子这才动筷。

玄青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肩上趴着一只懒洋洋黑猫的李梵修,开口道:“小六子。”

李梵修连忙放下筷子道:“师父。”

“你上山几年了?”

“已经十年了师父。”

“唉,”玄青轻叹一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一晃你都上山十年了,当年的小娃娃,现在看着比青书都魁梧。”

“师父,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李梵修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玄青冷哼了一声,道:“小六子都已久长大了,十年又过去了,这十年来也不知道你们几个当师兄的,有没有长进!”

一众弟子低着头,左顾右盼,都不敢吱声。

“十年一次的试剑,又快要到了,你们几个,可有信心?”玄青看着一众不敢出气的弟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弟子不才,此次试剑必定为我木青峰挣几分颜面。”宋青书作为大师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但愿吧。”玄青摇了摇头。

碧柔开口道:“好了,你就不会好好说话,这次十年一次的试剑,你们可都要上点心,接下来的时间,抓紧修炼,可不能在给你师父他丢人了,知道了。”

“谨遵师父师娘教会。”一众弟子齐声应道。

“吃饭。”玄青,摆摆手,重新拿起碗筷。

晚饭结束,看着一众弟子离开,玄青双手负后,站在院中。

“怎么了?”碧柔走过来:“是担心这次的试剑?”

“哎,也不能全怪这些弟子,是我疏于管教,一直也都没能全心全意的教导他们,平日修炼之事都是丢给你来带他们。”玄青感慨道:“怪我,怪我。”

碧柔出言宽慰道:“好了,十年过去了,青书他们这些弟子,这十年的努力和刻苦,你都看在眼里,这次才不会差的,再说,你当年不也是大器晚成?”

“但愿吧,青书几个还好,我是担心小六子啊,亲传弟子可是必须要参加的,小六子他本就资质平平,入门又短,进躺剑炅,差点把命丢进去了,我怕这次试剑之中,伤了他的剑心,那可就真的毁了。”

“你不用担心,这六个弟子,我看呢,就是小六子最像你。”碧柔笑着说道。

“像我?”玄青扬起头:“我可没他这么笨,当年我也是天才好吗?”

“天才,你这家伙真好意思说,当年进剑炅,贪心,非要往里走,差点死在里面。”碧柔笑着揭短。

玄青脸色一红,道:“瞎说,那还不是为了救你。”

“别看小六子平时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爱说话,但是这小子,有股子韧劲,你放心好了,就算这个十年不成,下一个十年他也会冒头,下一个十年不行,那就再下一个十年,总会有冒头的时候。”

“但愿吧。”玄青点点头。

“走吧,我陪你走走。”碧柔牵起玄青的手,夜色之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两人慢慢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