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耀之死
祝知微让红叶搬来需要的几本书册，一边翻阅一边问起她跟秦夫人相处的事。
让红叶单独去安抚秦夫人，自然有祝知微的心思，想要暗地里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不对劲来。
红叶却摇头道：“秦夫人起初哭个不停，被奴婢劝说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却又开始担心起往后的日子，就像是平常突然失去丈夫的妻子一样，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虽然秦夫人长得美艳，看样子对秦耀却是一心一意的。
“奴婢问及秦夫人以后是否要回娘家，她却沉默了，然后说不会回去，想必身世有些古怪之处。”
红叶的话让祝知微记了下来：“回头让木风一并打听，看看秦夫人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闻言，红叶应下了。
忽然有敲门声，却是萧正翼趁夜来了。
白天他不好出现在人前，只好夜里才过来。
祝知微招呼他坐下，萧正翼就见这人桌上有几本不薄的册子，一看就是手工抄写的。
他翻开一看，居然都是关于药材的书籍：“大人，这是？”
祝知微头也不抬道：“这是早年我抄书的时候，觉得有意思的会多抄一遍，想着以后或许会用上。看，这不就能用上了。”
书里记载了救人的草药，也要毒杀人的，分门别类，十分详细。
萧正翼翻开书也有些放不下了：“大人认为秦耀是被毒杀，不是服毒自杀的？”
“他没有理由自杀，可是也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可能。只等仵作那边看尸身上有没线索，再就是木风四处打听消息。”
祝知微也没什么好的对策，一手托着下巴一边随意翻书，看得飞快。
萧正翼看她没一会儿就翻了半本不由奇怪：“大人这是看完了？”
“我抄写过一次，自然都记住了，这么翻只是随意扫一眼看有没遗漏掉的。”
她拿起萧正翼手边的一本书，很快翻到需要的几个地方。
“毒草的种类多，但是能这么快发作，而且秦耀倒下前应该没怎么发出声音，可以说是立刻暴毙。要是发出声响来，巡逻经过的护院必然能听见。”
祝知微并不觉得护院有必要说谎，即便一个人说谎了，她叫来一队十个人问话，依旧是一个答案，谁都没听见任何声音。
一个外人要进秦府来杀人，必然要从门口或者围墙进来。
护院有三队，前后门还有门房，要无声无息潜进来是不太可能的。
偏偏秦耀这几天没出门，也没人上门，就连送菜的都没进来过。
厨房采买的四五天出去一次，那几天正好都没出去。
她怀疑如果是府里的人杀的，杀人后又是怎么离开书房的？
门窗都锁死了，护院用力踢了几次才进去。
不过这都是护院的片面之词，祝知微打算明儿去秦府看看。
萧正翼立刻道：“明儿在下陪大人去，兴许能帮上忙。”
祝知微没有异议，毕竟她能信任又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了，他愿意主动跟着帮忙，那是再适合不过的。
得到想要的回复，萧正翼便告辞离开。
红叶看人走了，一边铺床一边不高兴道：“大人跟萧公子走得太近了，明明没认识太久。”
分明是他们先跟着祝知微的，如今倒是让认识不久的萧正翼后来居上。
祝知微听得好笑：“萧公子身上有些秘密，却几次三番出手救我，是个不错的友人。”
只是友人吗？
红叶叹气：“大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毕竟她女子的身份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我知道了，”没想到让红叶担心，祝知微郑重应下。
第二天她带着萧正翼登门，秦夫人满脸憔悴，似是等待多时。
秦府果真很大，从大门口进去得走一刻钟才到主院。
秦夫人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得两个丫鬟扶着才能继续走，祝知微都看得不忍心了，让管家继续带路，叫秦夫人能休息一会儿。
管家一边走一边介绍秦府：“老爷喜欢安静，主院周围空旷，平日有护院小心巡逻，没有老爷的允许，下人都不能随意靠近。”
就连管家也是如此，没秦耀的召唤，他亦是很少踏进书房的。
秦耀如此小心还中招，祝知微微微蹙眉，感觉棘手了。
书房比主院更加空旷，孤零零一间在正中间，周围空荡荡的，连树木都没种，一览无遗。
书房门还是被踹开的样子，没人动过。
祝知微低头仔细查看木板，还让萧正翼帮忙拿起来看背面，的确是从里面锁上，锁头还在门后。
要不是护院力气大，把整个大门卸下，估计很难打开门。
书房里的摆件稀疏平常，左边有两个一人高的书架，上面摆了些书册。
祝知微过去拿出一本，看着崭新的书册，就知道秦耀只是拿来装装样子，压根就没打开看过。
管家脸上有些挂不住：“老爷让人把书生喜欢的书籍都买回来，却没有时间看。”
什么没有时间，估计秦耀压根就没兴趣打开看，就用来装点门面的。
祝知微也没戳破这一点，转而看向另一边的茶座。
比起书架和书桌的崭新，茶座占的位置更大，显然秦耀是个爱茶之人。
“后面柜子上都是秦老爷收藏的茶叶？”
管家点头，又道：“库房有一半都是茶叶，都是老爷让人从各地采买回来的，价值千金。”
萧正翼上前，在架子上随手拿起一罐茶叶，打开盖子闻了闻：“上等的大红袍，的确难得。”
这样的茶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估计秦耀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手。
他又拿了一罐，这次是上等的毛尖。
随意翻看，全是一等一的好茶。
祝知微听得咋舌，在萧正翼小声说了这些茶叶的价钱，她就更惊讶了。
一柜子的茶叶买下几个秦府都绰绰有余，秦耀哪里喝的茶叶，分明喝的是金子！
花船看来比她想象中还要得利，果真是销金窟。
桌上的茶碗里还有一口茶，祝知微拿出银针试过，的确有毒。
右手边的炉子上还放着一把烧水壶，她再次用银针也变了色，渐渐变成乌黑，是剧毒。
管家看着眼圈就红了：“老爷素来不跟人结仇，也不知道谁费心在水里下毒。”
祝知微问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是老爷特意去年冬天收集的梅花雪水，封存后就放在地窖里，除了小的之外就只有老爷有地窖的钥匙。”
这个小地窖是专门存放雪水的，就在书房不远处，提水比较容易。
偶尔管家不在，秦耀也会自个去小地窖取水。
祝知微示意管家带路去地窖看一看，他打开锁头，地窖门开了一会才带头下去。
她正要下去，被萧正翼拦了一下：“在下先下去，大人稍等片刻。”
在他看来，瘦弱的祝知微没必要爬上爬下的，有自己在就足够了。
祝知微却皱眉：“不亲眼看看，哪里找得出蛛丝马迹？”
她对萧正翼的照顾不怎么买账，跟在管家后面就爬着梯子下了地窖。
管家高高举着油灯，就怕这位县官没能安然下来。
小地窖并不大，角落放了一排封上的罐子。
祝知微打开两个，里面的确都是雪水。
用银针试过，却都没毒。
说明雪水没被人动过手脚，所以水有毒，只会是罐子从小地窖拿出去到秦耀喝下之间才有可能被人下毒了。
“这次的雪水是秦老爷自己取的，还是管家拿的？”
出了地窖，祝知微随意一问，管家的表情却有些纠结。
“回大人，小的不清楚。”
她诧异地看过去，就听管家解释道：“老爷喝茶太快，性子也急，偶尔没叫着人就自个去取了。小的也不清楚上次取水后，老爷有没亲自去取过。”
管家要立刻否认，祝知微还会怀疑。
他如今倒是老实，叫祝知微的怀疑去了一些：“今晚我们会留在书房里，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秦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祝知微让木风买来跟书房这个差不多的烧水壶，还送来一套茶杯，以及半包茶叶。
木风贴心，还送来一盒点心。
“大人，小的也留下。”
祝知微没拒绝：“你在门口守着，周围看看，别让人靠近书房。”
见她只留下萧正翼在书房内，木风隐隐有些失落，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在隐晦的角落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萧正翼。
这人除了一张脸之外，究竟用什么引起祝知微的注意？
萧正翼感受到木风的视线，却没有回头，只看向祝知微问道：“大人打算在差不多的时辰，跟秦老爷一样坐在书房里喝茶？”
“不错，要找到下毒的手法，就只能亲自感受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祝知微就不信了，她人在这里呆整整一夜，还找不到秦耀被毒杀的蛛丝马迹。就算一晚上不行，那就每晚都坐在这里，总会找到的。
天还没黑，她先在书房里到处查探。
书柜每一本书都打开来看，摆件也挪开，看有没什么机关以及密室。
墙壁她也没放过，一寸寸摩挲，看有没暗格在。
地面有木风帮忙摸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
祝知微咳嗽两声，木风立刻紧张道：“大人可是难受？不如先回府歇息，有小的和萧公子在便好。”
闻言，她摆摆手道：“我的风寒已经好多了，就是嗓子有些不适而已。”
萧正翼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祝知微之前高烧不退，才刚恢复就来查案，实在够拼命的。
不过容县有这样的县官在，也是百姓之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