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珠传奇之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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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计就计

次日一早,朱慈煊便和易欢、叶默声、倩影等人一同出发,又去了京城。

这一番折腾,距离易欢上次和龙三的约定已过了两个多月。

易欢去了那家书画斋,让掌柜的给龙三带话,要约他在京城第一酒楼见面。

当晚,龙三如约前来。

这两个多月来,龙三隔三差五,就会到第一酒楼等上大半天,却每次都失望而归。他很是纳闷,大哥应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啊?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一次,终于见到了易欢,龙三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老大,你这次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怎么也不和小弟说一声?害得小弟日日替你担心。”

易欢歉然道:“对不起啊龙小弟,我本想和你道声别的,可是我哥哥催着我上路,我没找到机会。”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是有点急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易欢迟疑了一下,不肯细说。

龙三也很是识趣,便也不追问,只举起酒杯:“老大,来,小弟敬你一杯,为你接风。”

喝了几口美酒,又饱餐了一顿美食,易欢才放下筷子:“龙小弟,以后你若有急事找我,就差人到东十四胡同的慈航药铺来找我大哥李剑卿,他是个郎中,在那坐堂问诊。”

待龙三记下,易欢伸出手:“龙小弟,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的毒都解了没?”

片刻之后,易欢满意的将手收回。“很好!毒都解了。龙小弟,皇上吃了我的解药吗?”

“当然!”龙三点点头:“皇上的毒也解了,龙颜大悦,说要重重地赏赐你呢!”

提到赏赐,易欢立马两眼放光,皇上的赏赐,自然是不少,那不是又要发财了?这下又可以给明珠谷的师弟师妹们带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想着他们欢喜的笑脸,易欢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龙三笑看着易欢。这个“大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笑得是那么坦然,那么喜悦,满面阳光,仿佛整个酒楼都亮堂起来,那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笑容,那种欢快的感觉从“大哥”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连他都被感染了,心里也充满一种莫名的欢喜。

“皇上的毒解了,那鳌拜岂不也察觉了?他会不会又变着法子害皇上啊?”易欢没心没肺,张嘴就说。

龙三赶紧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小声点!皇上哪有你想的那么笨,他当然是继续假装中毒,掩人耳目了。再说了,近日徐州知府突然失踪,鳌拜正亲自查办此案,没能顾得上宫里的事儿……”

“啊?徐州知府失踪了?难道是被人暗杀了?”易欢一脸惊讶,丝毫看不出破绽。

“很难说!”龙三的表情甚是凝重。“眼下反清复明的乱党活动猖獗,这徐州知府失踪之事多半与乱党有关。鳌拜已经加大了对乱党的剿灭力度。老大,小弟知道你一向喜欢行侠仗义,但这段日子你可千万小心,不要去做违法乱纪之事,当心正撞在朝廷的天罗地网上!”

龙三虽然不知易欢的来历,也不便刨根问底,但也知道她绝非普通百姓,背后肯定没少干违法的勾当,便忍不住小心提醒。

易欢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暗自感动,这个小弟还真是重情义,我却一心想要利用他,未免也太不够朋友。

这一夜两人又聊得甚是投机,多数时候都是易欢在讲一些民间趣事,龙三听得很是认真,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这些见解易欢大多都很是赞同,偶而小有分歧,两人争论一番,也最终能达成一致,不由都觉得心情大畅。直到酒楼打烊,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又过了两日,两人再次在第一酒楼的包房中见面。

此次龙三给他带来了皇帝的赏赐:一盒金光灿灿的金元宝。

易欢眼睛睁得滚圆:“这些都是十足的真金吗?”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拿起个金元宝咬了一口。她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么多钱啊,乐的合不拢嘴,说话间,又拿了个金元宝咬在嘴里。

龙三笑看着她:“大哥信不过小弟吗?怕小弟把皇上给你的赏赐动了手脚?”

“不!不!不!”易欢赶紧解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一下有点发晕,哈哈哈,发财了!”得意的眯起眼来,这个摸摸,那个捏捏,恋恋不舍,终是一咬牙一狠心,抓起一半金元宝放在龙三面前:“龙小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金元宝分你一半!”

龙三一愣,笑着将金元宝又推回她面前:“不用了,是你解了鳌拜给皇上下的毒,这是皇上赏给你的,如果小弟私分了,皇上知道了会摘了小弟这颗脑袋。小弟不缺钱,大哥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那……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能怪我不讲义气。”犹豫了一下,易欢又把金子从龙三面前全拨了过来。

龙三不由一阵轻笑。这大哥虽然是个小财迷,但却很是真诚,丝毫不做作。突然想起他拜托自己办的事来:“对了,大哥需要的药材,小弟已经找关系好的太医在配了。但有些药材的确很珍稀,就连宫里都没有。”

易欢笑容一凝,刚刚的喜悦顿时没了:“宫里也没有啊?”

“不瞒大哥说,其实皇宫也不是普通百姓想的那样,什么东西都有。就以药材来说,不常用的药材就肯定没有。但小弟会另外想办法,尽量帮大哥把药材配齐。”

易欢感激地道:“龙小弟,谢谢你,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龙三见易欢一脸真诚,心中也觉得很是温暖。

两人又闲话了许久,两人不知不觉又聊到了深夜酒楼打烊。

易欢回到慈航药铺,蒙头便睡。待一觉醒来,才发现已近晌午,药铺中,只有朱慈煊还在一边坐堂问诊,一边处理些联盟事务,叶默声和倩影都不见了。

原来,近日得到消息,清廷突然下旨给吴三桂,要求他上交当年永历帝留下的所有物品,不论大小,不论贵贱,全部上缴朝廷。

当年永历帝手上的那把一号金钥匙,很可能就在吴三桂手上。永历帝被吴三桂弑杀多年,清廷忽然在这个时候下旨,肯定不同寻常。

朱慈煊怀疑是清廷也得知了铜匣的秘密,又不想惊动吴三桂,便干脆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吴三桂不知内情,已命二儿子吴应麒押送永历帝遗物进京。朱慈煊便命叶默声和樊倩影二人前去打探,若是有金钥匙在那批遗物之中,务必得手。

今日一早,叶默声和樊倩影便已收拾行装出发。

这样一来,药铺中就变得冷静起来,而那龙三,似乎近来也很忙,也少有时间溜出宫来见她。易欢每日在药铺对着忙个不停的猪哥哥,心里早就长了草。

煎熬了几日,趁着朱慈煊不留神,易欢赶紧换上男装,给自己粘上两撇小胡子,取出两锭金元宝,兴冲冲的直奔京城第一酒楼。

这几日闷在药铺,想着第一酒楼的美味,易欢已是心痒难耐。

如今有了龙小弟带来的金元宝,易欢再也不用担心付不起餐费,一人占了靠窗的一桌,叫了一大桌子菜,最后一道菜是一盘金黄流油的烤鸭,更是浓香四溢。

易欢卷起袖子,正要大块朵颐。

“慢着!”掌柜的快步走上前,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客官,这鸭子上错了。”说话间,伸手抄走了装着鸭子的盘子。

易欢急了,一把抓住掌柜的手腕。“你给我放下!我明明也点了挂炉烤鸭,怎么就上错了?”

“不好意思,隔壁雅间的客人也点了烤鸭。小店只剩这最后一只了。要不今儿这桌菜我给您老打八折,再给您老另送两道好菜。”

“谁稀罕!谁稀罕你打折送菜,今儿小爷有的是钱!”易欢拿出一锭金元宝往桌上一拍。

掌柜神色为难:“客官,隔壁的客人身份特殊,小人得罪不起。还求您老体谅!”

“呸,老什么老,你才老呢!还京城第一酒楼呢,来者都是客,居然这么势利!”

“得罪,得罪!”掌柜的已来不及解释,端起鸭子就走。

易欢恼了,伸手抢过盘子里的鸭子,一口咬下,撕下一大片,得意的看着掌柜。

掌柜的顿时傻眼了,端着空空的盘子不知所措。

“是谁在抢为中堂大人点的鸭子?”

正张嘴大嚼的易欢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雅间门口,顿时呆住了。天啦,我今天出门前为什么不先看一下黄历啊?这人竟是徐州城春风院的老鸨刘妈妈。

“算了算了,这鸭子我不要了,你们端走吧!”易欢赶紧心虚的低下头,把鸭子放回盘子。

刘妈妈一边冷笑,一边打量着易欢,突然认出她来:“是你!”

“不是我!”易欢矢口否认,赶紧用折扇遮住脸。我不过想好好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呢!

“小丫头,上次你在我春风院就已经被我识破过一回了,老娘阅人无数,你这点小把戏还能瞒得过老娘的眼睛!”

刘妈妈哈哈大笑,一挥手,两个手下扑向易欢。

易欢身形灵活,左闪右避,左手一只叫花鸡,右手一只烤鸭腿。鸭屁股对准刘妈妈,一把塞进嘴里。

刘妈妈抠了半天才扯出塞进嗓子眼的鸭屁股,乐得易欢东倒西歪。

酒楼一片狼藉,碗盘乱飞,汤水四溅,易欢得意大笑,“妈妈!你来追我呀。”舒展双臂,直接从二楼跳下。身形轻盈落地,正要撒腿跑路,不料却撞了个满怀。

一抬眼,一个高大威猛的胡子脸,易欢整个人都懵了!身子猛地一缩。

这不是鳌拜吗?完蛋了!

还在想怎么开溜,易欢整个小身板,已被鳌拜一把拎起来,扔小鸡一样,扔到刘妈妈的两个手下面前。

街边巷子口,几个目睹了一切的乞丐,悄无声息的离去。

两个手下押了易欢,重新回到雅座。

刘妈妈冷笑着上前一步,易欢贴的胡子和帽子都被摘下,秀发披散,立时现出了女儿身。

“原来真是个小丫头!”鳌拜意外的打量着易欢,一双豹眼上下扫视,煞是凌厉。盯得易欢心里直发毛,冷静,冷静,这会儿一定要冷静!

刘妈妈在鳌拜耳边说了些什么,鳌拜的表情,更加骇人。

“大胆妖女,你把知府大人弄到哪里去了?还不快从实招来!胆敢有半句假话……”鳌拜手中的酒杯咔擦一声,被捏的粉碎。

易欢顿时一哆嗦,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急中生智,忽然挣开两个打手,噗通跪在刘妈妈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放声大哭:“妈妈!救命啊!救命!”

这突如其来的举措,让刘妈妈和鳌拜都有些意外,对视一眼,不知道易欢在搞什么名堂。

“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知府大人的下落,我可以帮你向中堂大人求情,饶你不死!”刘妈妈假意的拍着易的背安抚道。

易欢已是梨花带泪,委屈可怜,抽噎着说道:“知府大人说要带小女子去一个好去处,小女子还以为从此攀上了高枝儿,就欢欢喜喜地跟他走了。谁知一上了马车,他居然命令车夫去往郊外。当时小女子想,也许是知府大人的正室夫人厉害,他要将小女子收做外宅,也就没有作声。不料马车越行越偏僻,最后到了一处树林里。知府大人要小女子在车上等他,他独自下了车,小女子偷偷掀起车帘子,看到……”

说到关键处,易欢故作害怕的停下来,闭口不言。

得了鳌拜的眼色,刘妈妈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女子看到……看到知府大人下了马车,与几个黑衣人在树林里说些什么,隐约听到什么明珠谷……什么晋王……什么联盟……”

易欢吞吞吐吐,下意识的瞄着鳌拜的反应。

鳌拜目光深沉,晋王、明珠谷这几个字眼,难道知府孙福的失踪,跟前明余孽有关?

“他们还说了什么?”

鳌拜抬头的一瞬间,易欢早就低下头,做惊惶状。

“好像还说了句什么……什么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回去送死之类的话……”

孙福的背景,鳌拜自然清楚,此番易欢提到晋王李定国,更是应证了鳌拜心中的猜疑。孙福本是李嗣兴的手下,他投降大清,不过是受李定国指使,暗中却跟反清复明的乱党勾结。

“丫头!你仔细想想,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易欢冥思苦想半天:“小女子只听了只言片语,只是她们好像提到一个人,声音不自觉就大了些,说什么熬乌龟汤,熬王八汤,还说什么大清第一勇士,迟早会被打的满地找牙。”

刘妈妈骇得在一旁对着易欢挤眉弄眼,易欢只装作没看见。

只听砰的一声,鳌拜一掌拍在桌上,脸色铁青。正暗自得意的易欢这下是真怕了,紧紧地抱住了刘妈妈的腿。

鳌拜见她如此,自觉得和一个小姑娘的口无遮拦计较,未免有失身份,看易欢吓得瑟瑟发抖,尽量和颜悦色:“小丫头,别怕。你再继续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知府大人要带小女子去什么明珠谷,可那黑衣人却不答应,还逼着知府大人杀了小女子。小女子吓得慌了。这时候,那带头的侍卫,忽然拔起刀,和知府大人同黑衣人打了起来。混战之中惊了马,小女子在马车上横冲乱撞,只听得后面刀剑声响。直到马儿跑累了停下,小女子害怕他们杀人灭口,便一个人跑了。”

易欢神情闪烁的低下头,细思这番话里是否有漏洞。

却没想到,鳌拜点点头,没有一丝怀疑。

“那侍卫是我安排在孙福身边的密探,多半是发现了孙福勾结乱党的秘密,才被杀人灭口,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孙福多半不是失踪,而是投靠乱党去了。”

似易欢这种小丫头,自然编不出明珠谷、晋王这样的谎话。是以鳌拜并不怀疑。只是,疑惑地看了易欢一眼。“出了这么大事,你为何不报官。”

易欢已知他信了自己的谎话,心中一松,演起戏来更是毫不露破绽,一脸委屈:“小女子孤身一人,哪敢报官啊。家里也不敢待,便一路到京城寻我哥哥,人没寻找,只能重操旧业,在京城小偷小摸为生。小女子不敢欺瞒大人。大人,小女子知错了,以后饿死也不去偷拿人家的东西了,您就饶了小女子吧……”

易欢不停求饶,声泪俱下。

但如何处置易欢,鳌拜却犹豫不决,便吩咐先将人带回府中,再作处置。

易欢就这样被带回了鳌拜的府邸,关进了柴房,门口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看守。

这一下可不比春风院了,该怎样才能逃出去呢?易欢正绞尽脑汁,却见柴房门被嘎吱推开,老鸨端着两个馒头和一碗白开水进来,放到易欢面前。

不会吧!易欢苦着小脸:“妈妈。虽然我今天对您老多有不敬,可我好歹也孝敬了您老两锭金元宝呢!您就给我吃这个。”

老鸨笑眯眯地看着她:“所以我才会给你送两个馒头来啊!妈妈我也是有原则讲情义的。”

两个金元宝就换两个馒头,这馒头也太贵了吧!不过有总比没得吃饿肚子好。

易欢心里滴咕着,抓过馒头,轻轻咬上一口,抱怨道:“馒头里要是夹上几片肥肥的切片烤鸭就好了,咬一口,那肥嫩的油汁就顺着嘴淌,那滋味儿甭提有多美了。”

这丫头,这个时候还想着吃,老鸨打量着易欢,觉得这丫头真是与众不同,胆大有趣。

易欢啃了两口馒头,突然笑嘻嘻地看着老鸨,压低了声音。“妈妈!其实我进京以后宰了不少肥羊,攒了不少钱。不如你悄悄放了我吧,咱俩二一添作五,平分了怎么样?”

“不行!”

“四六!我四你六。”

老鸨不动声色。

“那三七?二八?一九?哇,不会吧,妈妈,你不会想全吞,一个铜子儿都不留给我吧?啊,我要吐血了!”

老鸨丝毫不理会易欢夸张的表情:“就算再多的钱,我也不敢放了你,钱再多,没命花那也不划算啊不是?”

“妈妈!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杀了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留着我,京城肥羊可多了,我能帮你们赚很多钱。”

老鸨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易欢:“你这小丫头,果然有点意思。这些年来,我帮中堂大人训练了好多女孩子,她们都是中堂大人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可她们没一个有你美貌,更没一个像你这么鬼灵精!妈妈我也是有情有义的人,不能白收了你的金元宝,我来,是想给你指条生路……”

易欢一听,顿时猜到她的用意,嘻嘻一笑。“妈妈果然有眼光,你看我,大眼仁还双眼皮儿,肤白发黑,腰细腿长,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老鸨一听乐了:“中堂大人可不缺钱,他只缺美女。那我且问你,你上次陪了知府大人一夜,为何看上去还是一个雏儿?难道那夜你没有——”

易欢含羞低下了头:“那夜知府大人喝醉了,所以——”

老鸨大乐:“那就太好了!既然你还是女儿身,那你的机会就来了!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效忠中堂大人?”

易欢歪着脑袋,晃了晃手里咬了一口的馒头,一脸狡黠:“妈妈,能不能先给我来一盘切片烤鸭?要肥一点儿的!最好再来一壶桂花酿。我都饿了一天了,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虑你的提议不是?”

老鸨笑着应了,起身自去安排。

已经是深夜时辰,慈航药铺却依然灯火通明,朱慈煊满脸焦急地听京城第一酒楼的小二讲述当时的情况。

原来这小二,名叫小虎,也是反清联盟的弟子,被安插到第一酒楼打探消息。

“易姑娘那一番谎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既流畅又生动,毫无破绽,居然连老奸巨滑的鳌拜都被她骗过去了!”

朱慈煊摇头苦笑,这丫头仗着有点鬼精灵,就胆大包天!就算暂时骗过了鳌拜,可她也被带回了鳌府,鳌拜性情残虐,易欢现在的处境依然十分危险!

当务之急,是尽快营救易欢。

鳌拜府中虽然也安插了内线,可都在外围,一时之间,难以施展。

“小虎!通知鳌府的内线,我就在府外百丈之内的地方等他消息,一旦鳌拜要杀易欢,让他立刻发出讯号。”

“鳌府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少盟主的身份非比寻常,千万不可冲动啊!”小虎收起鳌府的地图,神情讶异的劝道。

朱慈煊神色坚定地道:“不到万不得已,我自不会冒险。可如果鳌拜真的要杀易欢,那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虎想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住了。心中暗叹,少盟主果然重情义,只是,如此一来,是不是有点不顾全大局呢?

朱慈煊道:“你快去打探消息吧,我也要召集人手,做好随时闯府救人的准备!”

小虎只得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朱慈煊遥望着夜空。

欢妹妹,你放心,猪哥哥会永远记得对你的承诺,我会一辈子保护你。就算我未必能推翻清廷让你当上大明皇后,但我至少不能让你死在我之前!

“少主!”药铺掌柜又大步走了进来,“那龙三少爷差人来问,可找到易欢姑娘了?有没有需要他们协助之处?”

原来日间,龙三就差了人来药铺,约易欢见面。朱慈煊知道龙三是康熙身边的亲信侍卫,眼下易欢既已落到了鳌拜手上,正好可借机挑起龙三对鳌拜的敌视。就让药铺掌柜回了话,告知易欢失踪了,他们正在四处寻找。

果然,龙三很快又打发了人来打探消息,看来这个龙三对易欢还是很上心的。

但眼下易欢在鳌拜府的情形未明,暂时不宜让龙三插手,否则对易欢只怕有害无益。

朱慈煊沉吟了片刻,对掌柜的道:“你去告诉他们,还没能找到易欢,不过我们自行寻找,就不麻烦他们了,多谢他们的好意。”

书画斋中,龙三听了那随从带回来的消息,紧皱眉头,神情越发担忧。

看来易欢是遇到什么麻烦,连他哥哥都不肯说实话。

那随从小心翼翼地劝道:“主子也不必担心,这些江湖中人,遇事自有他们的解决之道。咱们现在也不便插手。”

龙三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安排人手守在慈航药铺外,一有动静,立马来报。”

随从恭敬地应道:“嗻!不过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府了,不然太夫人该担心了。”

龙三心事重重地点点头,在几个随从的陪伴下,走出了书画斋。

朱慈煊和龙三虽在外各自为易欢忧心,易欢此时却只顾着就着烤鸭喝着桂花酿。对她来说,哪怕等会儿就要杀头了,也要先享受了眼前的美食再说。

不一会儿,一只烤鸭就变成了一堆骨头,酒壶也空了。

易欢摸摸肚皮,满足地伸个懒腰,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妈妈!给我梳洗打扮,带我去见中堂大人吧!”

“果然是个机灵孩子。”老鸨笑面如花的带着易欢出了柴房。

对老鸨的提议,给易欢伪造一个旗籍身份,把她送入宫中去当秀女,鳌拜本来是有些犹豫的。

可当他看到身着旗装打扮一新、从大厅外款款走来的易欢时,立刻就明白了老鸨的眼光果然独到。

眼前满族少女打扮的易欢,明艳娇俏,妩媚灵巧,甚是可人。尤其自有一股从容大气的气度,与寻常女子不同。

为了能在后宫安插自己的人,接近皇上,鳌拜已先后送了许多美女进宫,好不容易有一两个崭露头角,却又被新来的“丽贵人”舒婉心抢去了风头。

眼下时日不多,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赌一把了。

易欢走到他面前,从容行礼:“小女子易欢见过中堂大人!”

鳌拜微微颔首,这丫头虽是个江湖小贼,举止倒像个大家闺秀。和声道:“起来吧!”

“谢大人不杀之恩!”易欢乖巧地又行了一礼,才站起身来。

鳌拜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易欢,你真的愿为我所用?”

“小女子誓死效忠大人!”易欢赶紧伸手指天发誓。

鳌拜微微一笑,对易欢的誓言并不置可否。看了一眼老鸨,老鸨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易欢。

易欢一脸天真:“这是什么呀!好香啊!”

“这是大补丸,可以让你肌肤如玉,永葆青春!只不过……”鳌拜的脸上阴冷一笑:“一旦吃下去,就每月必服一颗,否则就会肠穿肚烂,死的苦不堪言!”

什么大补丸,不就是慢性毒药断肠散吗?本姑娘十岁的时候就会配也会解了。我现在这幅害怕为难的样子,不过是为了麻痹你这个大坏蛋!易欢心中不屑地嘀咕,脸上却露出害怕的表情:“小女子要是不吃这大补丸,大人是不是就会杀了小女子?”

鳌拜并不答言,老鸨代为回答了:“小丫头,你是聪明人,犯的哪一条都是死罪!吃下这大补丸,从此享用不尽荣华富贵。不吃,你这颗小脑袋马上就得搬家。”

易欢愁眉苦脸地看着药丸,迟疑了一阵才一脸无奈地放在嘴里。

“咦,居然甜甜的,比糖丸还好吃。”易欢忽然诧异的说道,还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大人,你再赏我几颗吧!”

平常人知道这是毒药,谁不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怂样,易欢倒好,真当糖吃了。饶是鳌拜,也不禁一阵大笑:“这丫头果然有趣!妈妈,离这批秀女进宫的日子还只剩七日了,你抓紧时间调教她,别让她露了马脚!”

接下来的几天,易欢仿佛又回到明珠谷授课的日子,老鸨每日都拿些针织女红,歌舞弹唱,照易欢脑子里填。

易欢在鳌拜府的情形,很快就通过反清联盟埋伏在鳌拜府的内线传到了朱慈煊这边。

朱慈煊正在调集人手,准备若有不测就硬闯鳌拜府,强行救走易欢,听到这消息,很是诧异万分,着实想不通为何鳌拜不仅没杀易欢,还安排了一所好住所,派了几个丫鬟好生伺候着。

这个欢妹,不知她又想出了什么办法,哄得鳌拜这样的大魔头都对她网开一面了。

朱慈煊的心稍微放下一点,也就暂且按兵不动,只密切关注着鳌拜府中的一举一动。

几日之后,鳌府的后花园,老鸨一脸沮丧地拉着易欢,在鳌拜面前诉苦。

“中堂大人,易欢这丫头,果然是极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通。可她就是不肯用心。我测试过了,她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女工歌舞,都略会一点,可样样都很稀松。离进宫的日子还只剩下五日了,这会儿不管我如何调教,都来不及了。”

看鳌拜的脸色不好看,易欢赶紧张嘴辩驳。

“大人!这哪能怪易欢啊。十二岁那年,易欢便不幸父母双亡,惟一的哥哥也失散了。易欢靠尼姑庵的师父们接济才能勉强填饱肚子,哪里还有机会学习琴棋书画女工歌舞!”

鳌拜皱眉道:“可是女子应会的技艺你样样都很稀松,又怎么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呢?”

易欢却胸有成竹地道:“要邀得圣宠,首先就得引起皇上的注意。否则,再好的技艺也没有用武之地。此前妈妈精心培养的那些美人们,谁不是多才多艺?可还不是没有成功。”

鳌拜心中一动,这丫头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哦?那你觉得,要如何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大人放心,为了不辜负大人的栽培,也为了给自己谋个好的前程,易欢一定会想尽办法吸引皇上邀得圣宠。到时,自会随机应变。”

若说随机应变,那倒还没人比的上易欢这小机灵了,鳌拜不由得信心又多了几分。至于这丫头会些武功,那就给她伪造一个武将之女的身份吧,咱满族的姑娘从小跟着父兄学些武功,也是寻常之事,不会引人怀疑。

心中已有了决定,便道:“也罢。圣心最是难测,能否邀得圣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可惜老夫没女儿,如果老夫有一个像你这么机灵的女儿就好了。”

易欢眼珠子一转,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义父在上,干女儿给您磕头了。”

鳌拜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夫不过随口一说,你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认起干亲来。好!老夫就认了你这个干女儿吧!”

鳌拜起身,亲手把易欢扶了起来。

易欢一脸喜色地道谢,一口一个义父地哄着鳌拜,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大坏蛋,本姑娘不过是为了保住小命,卖力演戏而已。你就等着本姑娘将来大义灭亲吧!

鳌拜虽是智勇之人,但甚是自负托大,他哪里知道眼前这小姑娘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反倒觉得易欢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为了拉拢易欢,他甚至送了一件宝物给她,做为“义父”的见面礼。

这宝物乃是一件金蚕背心,轻薄柔软,据说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鳌拜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战功,才被先帝顺治爷赐予的。

易欢不由暗自嘀咕,这个鳌拜,倒真是会笼络人心。

易欢将金蚕背心拿回了住处,那老鸨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一同回来了。

易欢记得朱慈煊说过,鳌府和京城第一酒楼,都有反清联盟的内应。他们必定知道自己落在了鳌拜手中,必会想办法来和自己接头。只是这老东西一直跟着,他们没有机会,得想个法子,把她支开才是。

正寻思间,一个丫鬟提着食盒,给易欢送来晚饭。

那丫鬟一边摆放美食,一边趁老鸨不备,悄悄朝易欢比出一个隐秘的手势。

“易姑娘,这些菜都是特地从京城第一酒楼给你订的。尤其这盘酱鸭头,是酒楼新来的厨子朱师傅推出的新品菜。朱师傅说,姑娘品尝之后,有什么意见只管提,他会尽量按姑娘的要求改进。”

易欢心领神会,道:“我知道了,你再去给我拿壶桂花酿来。”

待丫鬟离开,易欢笑着看向了老鸨:“妈妈,本来这么多美食,我该和你一起分享的。不过你知道我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贪吃,那天在酒楼上你和我抢鸭子,给我心里留下了阴影。你要是和我同席,我就会吃得不痛快,所以您老是不是……”

“我不会和你抢吃的,我回自己房间去吃好了。不过,待吃过了晚饭,我会来陪你同床共眠。”

老鸨神情古怪的盯着易欢,看的易欢心里发毛。

“啊?不会吧?我可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尤其对着您这张老——老漂亮的脸。”

老鸨暧昧地笑着,压低了声音:“今晚不行,我必须和你一起睡。因为我要传授你一些床上秘笈,这样只要皇上召你侍寝,就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呸!老没正经!易欢霎时间羞红了脸,借着这羞怯顺势把老鸨推出门:“哎呀,您老快去吧,没见人家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

把门关严实了,易欢松了一口气走到桌边,拿起那只酱鸭头,掰开鸭嘴,从鸭嘴中掏出一颗小小的蜡丸。

易欢捏破蜡丸,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却是朱慈煊亲笔写给她的一封密信。

易欢看完信,当即凑上烛火烧了。

这时门开了,那丫鬟端着一个酒壶走了进来:“易姑娘!您要的桂花酿。”

易欢也给她比了一个手势,两人会心一笑。

当下,易欢也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封在蜡丸中,交于了那个丫鬟。

她已想好了,要将计就计,待进宫之后,把鳌拜的所作所为都告诉龙三,以挑起鳌拜和康熙小皇帝的矛盾。而鳌拜还不太放心她,正在满京城帮她查找“失散的哥哥”,为了不让鳌拜起疑,还需要朱慈煊做好准备,配合她演好一出兄妹相认的戏码。

很快,这密信就已传到了朱慈煊手上。

看了密信,朱慈煊心中很是感动。欢妹虽然口口声声对反清复明大业不感兴趣,但一有机会,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

他把易欢的计策反复推想了几遍,觉得可行,便自去布置安排。

转眼又过了两日,距离进宫的日子只剩三日了,这老鸨也是使劲浑身解数,把能教的媚惑男人的伎俩都一股脑地教给了易欢。

易欢果然聪明,一点就通,老鸨和鳌拜都对她甚是满意。

这日在后花园的凉亭中,鳌拜叮嘱易欢道:“入宫之后,义父不能安排人照顾你,免得让人疑心到你是义父安排的人。能否逃脱后宫之中那些复杂的算计,能否有机会吸引皇上的注意邀得圣宠,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易欢乖巧地道:“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不会辜负义父大人的栽培。”

鳌拜微微颔首,拍了拍手:“义父今日要再送你一件礼物,带上来!”

易欢迷茫的转过头,却见背着药箱的朱慈煊,在一个家丁的带领下,远远地走了过来。

“你……你是大哥!”

“你,你是——小妹!”

易欢表情迟疑,朱慈煊却是一脸惊喜。

鳌拜笑看着他二人“兄妹“相认,心中甚是得意。

易欢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朱慈煊:“大哥!都怪我不好,没听你的话——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番话倒是情真意切,连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小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哥哥一直在想办法找你,找不到你,哥哥这心里有多担心。”

自易欢出事,朱慈煊确是日夜担心。

两人戏假情真,旁人哪里看得出破绽。

易欢拉着朱慈煊,给鳌拜行礼:“哥哥!快拜见义父。”

“草民李剑卿叩见中堂大人,一谢大人救了我小妹易欢,二谢大人让我们兄妹团聚。”

“不必多礼!”鳌拜看着两人,露出满意的笑。这几日,他派出了大批人马,在京城中寻找“行医的蜀中人氏李剑卿”,最后果然在慈航药铺找着了。便特地安排在今天,让他与易欢兄妹相认。既是向易欢示恩,又是为了将其“哥哥”留作人质。

朱慈煊的身份是江湖郎中,在鳌拜府中,自是要展示一下与身份相符的医术。鳌拜武将出身,征战一生,不免落下些病根。朱慈煊除了武功,习得最好的便是樊离的医术。这几日,他开了几付药,又帮鳌拜扎针,让鳌拜失眠的老毛病得以缓解。

鳌拜顿时对朱慈煊的身份深信不疑。此人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倒和易欢一样,是个人才。

只是鳌拜老奸巨猾,逼着朱慈煊也服下了大补丸才放心。

易欢趁机在鳌拜面前献计,让“哥哥”也在宫中谋一份差事。以后传递消息,就不必经过宫中别的内线转手,如此一来就更安全可靠。

鳌拜觉得有理,略一沉吟,想起太医院最近正好出缺了几个职位,正好将朱慈煊安插入太医院。

朱慈煊赶紧一抱拳,感谢“中堂大人的栽培”。

鳌拜意味深长地道:“剑卿啦,前些日子皇上一直闹着说头疼,最近这头疼的毛病居然好多了,你入了太医院之后,帮老夫暗中留意一下,看是哪位太医有此能耐,居然治好了皇上的病?”

易欢和朱慈煊顿时明白了,鳌拜定是想查出谁解了皇上的毒。面上却都不动声色,只是小心应承了。

这边易欢和朱慈煊双双准备入宫,另一边的城南书画斋,龙三却仍焦虑不安。自从听说易欢失踪,他就开始担心,每日都会来书画斋听取易欢的最新消息。

朱慈煊这边也在故意一点点地向他透露消息。先是告诉他,易欢被鳌拜抓走了,继而又告诉他,鳌拜逼着易欢服下了大补丸,要将他送往宫中做密探。

这大补丸一听就是毒药无疑,那易欢岂不是要终生受制于鳌拜?

龙三听了手下汇报,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一张凳子:“这个鳌拜,越发无法无天了。”

那高大随从恭敬地道:“主子且息怒。李剑卿说,希望龙三少爷能将李易欢被鳌拜胁迫之事悄悄告知皇上,在宫中对李易欢也多加照应,他们兄弟决不会为虎作伥,决不会做任何对皇上不利之事。”

龙三冷静下来,略一沉吟:“你去告诉李剑卿,就说我会把一切禀明皇上,并尽力照应易欢。待将来时机成熟,皇上自会想办法制服鳌拜,为易欢拿到解药,让他尽管放心!”

那随从又去了慈航药铺,朱慈煊便让掌柜的转告了将来进宫之后的约见之法。一切计议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