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闭症还是误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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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临近机构复课

疫情持续了近半年,到了五月份,街上的行人陆续的摘下了口罩,坐公交的人多了起来,商场也恢复正常了,不过进入室内场所时,还需要测体温、带口罩。

小区门口和超市门口经常会看到有喇叭在循环播放着这句话:进入超市请佩戴口罩,测量体温,出示健康码,谢谢配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无聊的时候,陈琢开始念叨起这个来,虽然念的断断续续,也能听懂,入睡前也要念上几遍,坐车时也会念。现在他一口气可以说上最长的句子差不多就是这个了:进超市请带口罩。

有一天,带他去小区的滑滑梯那里玩,滑滑梯有很多颜色,有橙色的,还有蓝色的旋转式的,还有黄色的,橙色的难度最小。有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姑娘也在玩,本来对这么大的小姐姐就很感兴趣,就跟着姐姐爬上去,看着姐姐滑下去,他跃跃欲试,我也跟着爬了上来,就问他:“要爸爸滑橙色的,还是蓝色的?”“滑橙色的”,我滑下去后,他也坐下来想滑,我就马上爬上去,从后面推了他一下,这算是第一次滑这个滑滑梯,记得那天我们玩了很久,也记得我穿着刚买的新耐克鞋子,我们玩的很开心。

进行了三个月的线上课和桌面课,感觉有了很大进步,下面我简单描述一下5月8日的一堂桌面课上的部分对话:

我们开始玩伟易达的‘英语进阶点触书’,他把书翻到有数字的那一页说:“爸爸找10”,“嗯,爸爸找一找10,10在哪里?”,我点了一下书上的10,书本就会说:10根胡萝卜,我说:“我们数一数是不是10根胡萝卜”,数的时候他说:“再去找4”,这时我要加入个学习内容,说了句:“宝宝等一等哦”,按住了点触书不让他玩,同时又拿出了一张游泳的卡片问:“他在做什么?”,“游泳”,又拿出一张搭积木的卡片,他回答:“搭积木”,又拿了一张医生的卡片问:“这是谁呀?”,他看了看不认识,然后低头又挠了挠头,见他不认识就马上辅助:“他是谁呀?医生”,“医生”他笑了笑跟着说了一遍,又拿了一张幼儿园的卡片问他:“这是哪里呀?”,他盯着卡片看了很久却来了句:“没看到”,还对我傻乎乎的笑,我知道他是要说‘不知道’,他不知道应该这么说,当时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这个‘不知道’的纠错加进来,就直接辅助说:“这是哪里?幼儿园”,“幼儿园”,“宝宝,叉腰”,他边仿说叉腰边做了叉腰的动作,然后我把点触书继续给他玩了。

一次上桌面课,他在玩数字积木的时候,突然从1背数到了60多,又倒着背数到1,当时我特别惊喜,还拍了视频发给了田老师,本以为田老师也会很惊喜,没想到田老师并没有什么反应,第二天线上课时,田老师说:担心陈琢的大部分精力被数字所吸引,怕喜欢的东西就太少了,所以建议我适当的引导。听了后觉得他是太喜欢数字了,公交车上的数字、红绿灯上的数字、汽车车牌上的数字、电梯里的楼层数字、小区居民楼上的号码等等,都和数字有关。

上了三个多月的课,我和陈琢都有些想逃课了,我的表现就是更想带他出去玩,他也不想走进那个上课的桌子,知道那里有很多任务要做,田老师建议我多加一些动态课,可以把教学内容放在动态游戏里做。我设计了一个在地板上开小汽车的游戏,行进的道路上会摆放一些卡片,拿着小汽车一起往前开,路过一张电影院的卡片时,就问他‘这是哪里?’,为了保证游戏的趣味性,也需要加一些他喜欢的元素,比如路过公交站、等红灯了等等。开始他玩的还是很投入,后来发现也是要做任务,配合度就明显下降,看来我在平衡游戏乐趣和教学质量上,还需要多学习多练习。

之前在听邹小兵教授的线上课时,有一条引导孩子发问的办法,是把一个他不认识的并感兴趣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爸爸抱着他路过时假装不知道,并问妈妈:“这是什么?”。后来我也在卧室门口贴了个钩子,上面放过蜘蛛侠、恐龙,还有些什么我不太记得了,每次放好后,我都提前给他妈妈打好招呼,把他抱过来进行,大多时候他都表现的不太感兴趣,都不怎么看上面挂了什么,有没有注意到我的问句可能性就更小了,我觉得没有抓住他的兴趣点,没能拉住动机,后来我没能坚持下去,那个勾子空在了那里很久。平时里我也会用考问的形式去问他一些问题,比如在打开了一本书,看到上面有他已经认识的挖掘机,我就会问:这是什么车,也问过水果蔬菜、颜色之类的,出门时骑到油菜花那里,也会问他这是什么花,乘电梯时,他很喜欢念门上的‘文明有礼先出后进’,家里人也问过他这是什么字,也许他从这里学会了问的:这是什么。具体第一次是在哪里问的这个问题,我记不起来了,不过‘什么声音’这个问句我记得很清楚。

有一段时间他很喜欢去开关家里的水龙头,我就买了一个儿童洗碗池的玩具,上面有个可以自动出水的水龙头可以玩,他特别喜欢打开水龙头,用水杯接水再倒来倒去。有一次我把这个玩具放在了课堂流程图里,等我拿出来准备玩这个玩具时,他问了一句:“什么声音?”,一开始我并没听清说的什么,只见他愣在那里,等我回答似的,我才反应过来,就听见这个玩具的一侧在流水,赶紧回答他:“是流水的声音,你看是这里”,我们最近在上的问句里有:他是谁、这是哪里、这是什么,但我不知道他怎么学会的什么声音,平时我们会听到外面的警车或者救护车的声音,也许有提醒他的说:什么声音,他应该从这里学会的吧,这个问句给了我和田老师很大惊喜。后来他用过好多次,大多是在听到了他不知道的声音,我已经养成时刻关注他的习惯,所以大多时候都可以马上回答他,这让他体会到问句有多好用,后来他有时候也会明知故问,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么好玩,或者只是想给我互动一下,又或者有其他想问的却不知道怎么来问,遇到这种时候我则不理会或者反问他:“你觉得这是什么声音?”,偶尔他会回答我,大多时候继续玩别的去了。

最近还进了一个‘短句命名’的课,是从他已经学会的卡片里找一张人物和一张动作,比如:一张护士和一张拿水杯喝水的卡片,先后摆在桌面上,什么都不问,等他自己说‘护士在喝水’,看情况再加辅助。陈琢的这个课进展的比较慢,我觉得不是他说不上来,是他现在的桌面动机已经很难拉住了,我只好不断购买新的玩具,在已经玩过的玩具里创造一些新的玩法,坚持了一段时间,他也已经能说的很溜了“姐姐在看电视”、“叔叔在吃饭”,偶尔会把‘在’字漏掉。

机构里的周老师有一直和我联系,我们都期待着能早日复课,本来说5月初差不多就可以了,这两天周老师说可能要6月份,还是要等通知,本来不打算退掉的租房,已经空了四个月,担心6月份也不能复课的话,就太浪费了,房东也很理解,得知我们要退房后直接答应了,还免去了我们半个月的房租。搬家那天,马路上有一些人已经不戴口罩了,饭店也都正常营业,一切看着已经恢复到了往常,唯独学校和电影院还关着。东西比较多,我妻子的表哥一起来的,走进去,厨房里的生姜都发霉了,阳台上还有陈琢玩了没收拾干净的太空沙,去年刚来上海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似乎很久了。

谁知退房一周后,周老师说接到通知了,6月初就可以复课,呃,终于能正式干预了,呃,我们又要重新找房子了,哈哈

陈琢的说话也慢慢清晰了一些,这时他的大部分话是别人能听清的,只是组句上还有困难,前后颠倒,导致有时候词不达意,或者说了并不符合当下的话,比如他在玩推拉门拉不动的时候,他会说:“不推了”,多数时候我会先说一遍正确的,等他仿说后再帮他。小区的游乐场也经常去玩,有一次他说了一句:爸爸滑蓝色的滑滑梯,当时我就数了数,有九个字,而且句子顺序说的对,发音也清楚,开心的我马上去滑了那个旋转的蓝色滑滑梯。

月底我们就租好了房子,租了一间群租房,卫生间还是临时搭建在阳台的,这么一间房子却要我支付3100的月租,好在小区的南边就是一条河,河边到了傍晚就会有很多人来散步,也会有很多小朋友,需要同伴玩耍的我们无疑再好不过了。

在退房搬家时,一起来搬家的大表哥随口在说:“小花最近老是要跑到另一条小黄狗的窝里去睡,看着好像怕冷”,小花是我们在2015年时捡来的一条萨摩耶生下来的狗,当时捡到那条萨摩耶时,身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已经走丢有几天了,它一直尾随着我们养的一条泰迪狗,也许察觉到我和我妻子是爱狗的的人,想借宿吧,我们把它带到宠物店洗干净后,毛发很白,看上去很漂亮,我也在小区门口贴了告示,希望能找到它的主人,但是养了一两个月都没有人打电话。有一天早上,这条萨摩耶一直在叽叽的叫,没顾上洗脸刷牙我就牵它下楼去了,到了小区的草坪上它就使劲的挠地,好像想挖个洞,觉得它好像病了,我就带去宠物店让老板看看,自己就先去工作了,谁知再去接它的时候,老板说:“你家的狗生了,快点吧,有八条呢”,本来我们是觉得它的肚皮有点大,不过也没想到是怀孕了,正准备装进箱子时,它身下还有一条黑白间隔花色的狗,被压的摸着身体都有点凉了,我赶紧掰开嘴巴,一手去挤了点母狗的奶往嘴巴里抹,再对着母狗的奶头,放在母狗怀里,没想到就这么给救回来了,这样数了数,生了九条啊,抱回家后,一间本来只放杂物的房间就腾出来给它们用了。后来我还救过它几次,一个月大的时候它和另一条棕黄色的小狗都得了细小,开始时只是不吃奶,昏昏睡着,有一次我门回家发现它竟然爬到了沙发上,躺在我妻子的一件外套里,沙发有三十多厘米高,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去的,感觉它努力的想要活下来,拼命寻找主人一样,我妻子还哭了,把它们带到了浙江大学附属动物医院才知道得了细小,而且能不能救活还不知道,医生说还需要主人陪在旁边,两条狗花了五千多,总算都救活了。后来还有一次,我们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喷了一些威猛先生来除污垢,突然小花开始叽叽的叫,我抱起来时它的身体就像打足了的皮球一样硬挺,当时就猜到它应该是舔了地板上的除垢剂,马上抱进卫生间,对着水龙头清洗它的嘴巴,就看见它像憋了好久后突然能呼吸一样缓过来了,身体也放松了。

后来搬家没地方养,就把小花放到大表哥的厂里代养,今年4月底,天气开始有点热的气候,我一直想给它去洗个澡,再把毛发剪短一些,凉快些,找了个晴天空闲时,我就去给它带到宠物店了,洗澡的时候它很挣扎,之前洗澡也是这样,我没在意,后来老板给他剪毛发的时候说要我进去帮一下忙,它太挣扎了按不住,就这么勉强的剪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它带回去了。

在听大表哥说这条狗冷的要去隔壁小黄狗那里挤着睡时,我觉得应该晚上还是有点凉吧,没太在意,过了半个多月,突然说小花已经好几天不吃饭了,只是喝点水,还没精神。我过去再看到小花时,它已经不会像往常那样见到我就扑上来,趴在笼子的角落里,嘴巴抵着笼子,似乎连看我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我把它拉出笼子后,它努力站起来,又像便秘一样想要拉出来,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来之前我还带了个苹果,又去买了盒酸奶,苹果闻都没问,勉强舔了一口酸奶,就没力气的努力站在那里,已经不会像往常那样到处跑,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听到一声‘小花’马上就跑回来,摇着尾巴看着我。把它抱上车,准备带去宠物诊所,一路上它都趴在后排,嘴巴抵着脚垫,不再像往常那样开心的把头探出窗外,喊它一声就摇着尾巴看看我。到了诊所拍了片子后医生说应该是肚子里有死胎,需要马上手术,手术后需要在诊所观察一周,心想还好,只要花点钱就可以了,我就去隔壁吃饭了,叫了碗鸡蛋面,热腾腾的面还没等我吃上两口就接到医生的电话说要我尽快过去一下,血检结果不好,手术还会继续做,但是结果不敢保证。这时小花还趴在诊所的地上,嘴巴抵着地板,尾巴下面的地板上有流出来的血渍,医生牵起牵引绳,试着让他站起来,它努力了好几下,最后终于站起来了,等爬楼梯上二楼手术室时,我看到它的腿是不动的,被医生拖进去的,等了没一会儿医生就下来了,先是递了一根烟给我,后来说在刚手术的时候心脏骤停,我说了句没关系就走出去了,站在马路上,会让我更难忍受,让我更容易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想起来它趴在阳台上望着外面想要出去玩的样子,想起来即使我在看书听歌没理它,也会趴我脚上发呆,想起来生病住院时还调皮的咬一咬我的衣服手指头,想起来它病怏怏的躺在沙发上的衣服里等着我们,我哭了,跟个孩子似的,上一次有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是我爸打电话告诉我外婆走了,我不想哭,想起是我的无知害死了它,我就更不想哭,讨厌人生这种突然一击,毫无防备,又讨厌自己怎么不做的更好一些。把它装进纸箱,借了把锄头,把它埋到了家旁边的大桥下面,把它没喝完的酸奶也留在了那里,“再见小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你先走吧”。回家路上突然很想念外婆,回想起外婆去世那年,我从杭州坐晚上的火车回外婆家,耳机里开始单曲循环着那首张雨生的《我期待》,一直听着睡着了,后半夜我醒来时,耳机还在响着,播放着那清澈的吉他间奏,一股无法形容的心情涌到心头,望着安静的车厢里熟睡的人们,大人们不聊了,孩子也不闹了,看着车窗外的黑夜和偶尔出现又消失的灯光,我此刻无比的清醒,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发生,又非常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