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过 年
崔氏心里膈应洛钧诗，不想操持庶女的婚事。就给自己找了个照顾端惠玖养胎的借口，就将八小姐出嫁的一切事宜都推给了洛占宁不管了。
而且她的理由也很强大，她说：“如今小九儿孕育双胎不易，杭儿毕竟是男子，不懂的孕妇的禁忌。本来我们五房的子嗣就零落，现在什么也比不上小九儿母子重要。你看看她如今脚都肿的穿不进去鞋了，走路都气喘半天。这个月安排过年事多，我又得操持八丫头出嫁，这好几头都得我费心，实在忙不过来。想请老爷帮衬一下，八丫头的事，就有劳老爷闲暇多分担一些，您看行吗？”
洛占宁不愿意答应，这个理由又不好拒绝妻子的要求，最后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差事。头五天他因为从来没有管过家事，那是忙的焦头烂额。幸亏有顾妈妈在一旁提点，才勉强弄明白了点皮毛。
接着休沐一天忙下来，院里琐碎纷杂的事情多的忙的他晕头转向的，累的他晚上躺在床上就秒睡了。一连几天天天如此，他有点吃不消了。
自己亲身感受过后，才知道平常他看不在眼的家事，处理起来竟然也如此的不容易。至此他才算明白崔氏这几年的辛苦，明了任何事想做好都是不容易的。
眼看就到大年三十了，五老爷要帮崔氏处理家事，偶尔还得操心闺女的婚事。五老爷忙的嘴角都上火了，起了个大燎泡。脚不沾地的忙了几天好容易能消停了，年三十到了。
他嘴角敷着膏药和崔氏带着儿子儿媳都聚到集芙园，给洛南夫妻请安过年。“儿子（媳妇）见过父亲母亲，祝愿父亲母亲福寿双全长命百岁！”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拜年，愿祖父祖母福寿安康常乐无忧。”
“新年新气象，小九儿恭喜爷奶万事如意新年发财！红包能拿来否？”一屋子人都被端惠玖的话逗乐了。
洛南听了端惠玖与众不同的祝词一愣，接着就被逗笑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哈哈，你个小促狭鬼，都这般模样了还调皮。红包后说先吃饭，都坐吧。”
刘老夫人看着大腹便便的端惠玖还这么跳脱，就眉开眼笑的招呼：“嘻嘻，小九儿来，快坐祖母身边。”
“唉，好来。”她从善如流的坐在了老夫人身边。
二夫人苏氏刚安排好年夜饭的菜单和守岁的祭礼，才派人去请了康氏出来吃新年团圆饭。大夫人终于借着年节被解除了禁足，和大老爷一块来给洛南夫妻致歉认错。
“儿子（媳妇）见过父亲母亲，多谢爹娘宽宥我们的过错。”
洛南面无表情的看了大儿子一眼道：“坐吧。”
“是。”
康氏两个多月没有见端蕙玖，一进门就见她身形变化这么大，刚入座就挑眉不怀好意的问：“吆，侄媳妇这才成亲多久？肚子就这样大了？这孕育孩儿可真是神速啊！”
不等端蕙玖搭理她，崔氏难得脑袋灵光一回，就笑呵呵的答道：“是啊，谁让我们一家人得老天爷照应呢？让小九儿有福气怀了双胎。大嫂你看好人有好报不是？”
洛占宁和洛钧舒本来听了康氏的话脸色一变，一齐冷冷的看着她，爷俩这会儿听到崔氏的话，瞬间脸色缓和。
洛五爷忍着嘴角的疼，也笑眯眯的说道：“嗯，雯芷说的对，都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报。”
“……！！！”一句话堵的康氏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接着不怕死地说道：“母亲，您看令杭成亲好几个月了，小九儿现在身子又不便，也不能一直冷落令杭。以儿媳看，您应该提醒五弟妹，给令杭安排两个细心的丫头去照顾才是。”
崔氏瞬间就被激怒了，横眉竖眼的就要张嘴骂一句康氏多管闲事，被儿子暗地里一把拉住手攥了攥只好先忍着。
洛南一直不喜大儿媳不知进退拎不清的性子，现在听着康氏这话刺耳，见她年三十不顾亲情就乱找茬，立时冷冷对她一瞪眼。“嗯，哼！”康氏赶紧垂下头去，缩在一边不敢再说话了。
刘老夫人看着糟心的大儿媳，对她拉着脸说：“我看你又要理家又要伺候老大，还得教养子孙们，怕是日常没空辛苦得很，明日我给你派俩人过去帮衬帮衬你。”
自从康氏进屋，端蕙玖压根就没有正眼看她一下。此时听到刘老夫人拿婆婆的身份压制她，立刻笑着说：“祖母身边的人都是用惯了的，怎能随便支出去呢？我们小辈们都在，哪里有让祖母操心的道理？再说大伯是才高八斗的官身，普通身份的丫头，哪里配的上大伯？我府上倒是有几个宫里送的良家女，规矩和学问都是宫里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模样周正举止端雅样样不错。一会儿我将她们送给祖母，祖母先掌掌眼看看合不合适。”
刘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你好好养胎，不要跟着乱操心。”
“嘻嘻，是，都听祖母的，您吃鱼。”她嘿嘿一笑，用公筷将自己碗里洛钧舒挑好刺的鱼肉，夹给了刘老夫人。
康氏听了她说这话，咬着牙用吃人的眼神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她抬头对着康氏故意挑眉笑了笑说：“大伯娘，您是想感谢侄媳为您想得周到大可不必，我从来都是个直来直去的实在人。再说咱是一家人，您如此替我和令杭着想，侄媳心里感激不尽。为答谢您的厚爱，小辈孝敬长辈也是应该的。”
其他几个妯娌看着她对康氏的挑衅丝毫不惧，还顺势睚眦必报的回击了回去，这样的性子让她们都面面相觑自愧不如。
话说自从看她帮着崔氏清理梧桐苑的人，出了事不急不躁果断干脆的出手处理。还敢带人直接打到镇北侯府上去，就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主。
仗着自己年纪小脸皮厚还聪明，遇事手段毫不手软，一点也不给对方留余地，完全不是外面人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纨绔模样。现在这太傅府从上到下，谁也不敢轻视这个年纪小的侄媳妇的战斗力。
这不康氏一出来就挑端惠玖的刺，不但没有成功，还把自己的丈夫给赔进去了。人家话还说的好听句句有理，让你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吃完年夜饭就该守岁了，作为新媳妇端惠玖收了一大堆不菲的红包，和洛钧舒捧着一块回梧桐苑歇息去了。
其他各房的儿子和媳妇，都按照规矩陪着洛南守岁。子夜时分全家都沐浴更衣，隆重的装扮一新祭祀天地诸神和祖先，仪式结束洛南夫妻就让他们都各自回自己房里安歇了。
元新得了端惠玖递过来的话，就把从前在惠玖苑不安分的暖春和红雁送去了集芙园，这速度和行动完全不给康氏留出后悔的时间。
毕竟是给自己的亲儿子塞人，还是要考察一番二人的品性再说。刘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个丫头，模样确实不错答对一番还过得去，见她们还识字，也就没有反对把人留下了。嘱咐自己贴身的常婆子将二人敲打一番，就带下去安排人先带一带摸摸底细，再决定给不给儿子送去。
大年初一，端惠玖按照惯例，和洛钧舒早起，先给崔氏夫妻拜年请安，再和他们一起去集芙园给洛南夫妻和各房的长辈拜年。
然后也就跟着婆婆和堂妯娌们，给上门拜年的亲戚朋友拜拜年意思一下，半天下来端惠玖就坚持不住了。刘老夫人体恤她辛苦，早早让崔氏带着她先回梧桐苑了。
然后崔氏就开始忙着嫁女，抬嫁妆招待上门来的亲朋好友，一连忙活了七天，等到洛钧诗一嫁出去后，一家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端惠玖才安心的呆在家里养胎，前后只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肚子就又大了一圈，过了正月初十就偶尔有胎动了。
刘老夫人每日都差人去梧桐苑看她一回，听着常婆子回禀端惠玖行动不便，一日胡松给她做五餐她也是只长肚子不长肉。
就主动提出来让崔氏夫妻带着他们俩回惠玖苑养胎去，回到自己的地盘，端惠玖至此彻底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米虫日子。
洛钧舒摸着她圆滚滚见风就长的肚子，每日都担忧的睡不好。元新开始更加努力的练习手术操作过程，每日和李仵作耗在义庄拿无主的尸体练习剖腹术，几天都不回来。
家里留了宜鹤和揽月俩人轮换着和崔氏以及洛钧舒，寸步不离的照顾端惠玖的起居和饮食。将军府的祖母梅氏接到小七送来的消息，让文嬷嬷给她带来，自己亲手缝制的婴儿小衣，还给端惠玖做了两套宽松的衣裙，还有沈太夫人让人做的她最爱吃的栗子红豆糕。
每当将军府来人，府里的人都会自觉地避开，由十三和小七守在正房门口，以方便端惠玖和自家人说体己的话。
文嬷嬷看着大腹便便的端惠玖叹了口气说：“唉，小姐不必牵挂老太爷和太夫人，您安排每季上门给她们量体裁衣的成衣店裁缝，一次都没有落下，补药也都按照您的嘱咐用着，就是太夫人和老太爷年纪大了，越发的思念小姐了。”
端惠玖垂下眼睛黯然地说：“嬷嬷，劳您多替我照顾他们吧。你回去告诉他们，端家不会就这样衰落下去的，我不会让他们等太久的，让他们安心等待就是了。
这本册子乃是我根据家学改进，自创的一套拳谱，另一本是我利用空闲，写的一些练兵之策。这本练兵之策不可外泄，你拿回去交给太祖，让他和祖父商议后决定用不用，若是不用就地烧毁就可。一会你带着春喜回去，天气寒冷太祖和祖父身上都有旧伤······就当让春喜代我去给他们请安拜年，让他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给太祖父祖母做些药膳滋补一下。我如今身体不便，就不回去看他们了。”
“唉，老奴记住了，这就把您给他们准备的补药带回去。”
端惠玖让文嬷嬷给沈太夫人和梅氏带回去了，元新秘制的人参荣养丸，给太祖父和祖父准备的滋补药酒。还有一套端惠玖根据端家拳揉合现代太极自创的端氏柔拳，以及训练暗卫谍者精兵的训练方法。
文嬷嬷带着二厨春喜回到将军府，首先去棣堂院给端长青请安。一进屋春喜就跪在地上说：“小的春喜，见过老太爷和太夫人，小姐让奴才代她给老太爷和太夫人叩头拜年。”说完就对着端长青夫妻磕了三个响头。
沈氏已经泪眼婆娑抹着眼角，端长青心中虽然牵挂曾孙，但是也知道轻重。安慰老妻说：“你不要每次都这样，知道小九儿过得好，我们就该知足了。”
沈氏悲泣道：“小九儿如今身体不便，家里亲人不能守在身旁照顾，我心里替她难受。”
端长青神情一暗说：“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抬头看着春喜问：“你起来吧，小九儿可还好？”
春喜站起来答道：“回老太爷，小姐一切都好，让您和太夫人不要挂心。姑爷和几位公子都很尽心，彭太医隔一天，就来看小姐一次。小姐说你和大将军身上有旧伤，如今天气寒冷，正该是好好滋补休养身体的时候，所以就嘱咐奴才回府伺候二老几天替她尽尽孝心。”
“嗯，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端长青听了老怀安慰，曾孫时刻惦记他们夫妻这就够了。
“是。”春喜躬身下去了。
文嬷嬷这才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给端长青说：“小姐让老奴将这个交给老太爷，她嘱咐奴婢说让您和将军看后再决定用不用，小姐还说若是您不用此物，也不能外泄，就地烧掉就行了。”
端长青听了脸色一凝，郑重的打开手中的册子，仔细的看起来，越看心里越心惊又欣喜。然后激动的捧着两本册子双手发抖喃喃道：“我就知道，我的乖孙有非人智慧，果然不负我所望。好好好，哈哈哈，我端家后继有望了。”
端长青捏着手里的册子眼神灼亮，抬头对文嬷嬷说：“文嬷嬷，去请旋儿和老三老四还有大爷去书房，我有事和他们商量。”
“是。”文嬷嬷答应一声赶紧转身走了。
等文嬷嬷走了，沈氏才疑惑的看着他问：“小九儿送了什么东西给你？老爷何以如此高兴？”
端长青兴奋的对着老妻晃了晃的册子说：“绪兰，我手里的册子，一本是她根据端家拳自创的端氏柔拳，另一本是她亲自编撰的兵书。这两本册子，以后就是我端家崛起的宝贝啊！也是小九儿这些年的心血所在。有了这个东西，百年后我可以无愧端家祖宗了！”
沈氏看着他说：“咱家小九儿聪慧，从小就与众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
端长青摩挲着手里的册子，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你不知道，百年前有个游方道士曾经看过端家祖宅的风水。说我端家不缺男嗣继承家族香火，唯独正统嫡支女嗣，幼时势弱难立。若是嫡支女嗣能立住，长成后必是端氏昌盛的有福之女，这并非是虚言。几百年前的姑祖母孝贤瑞端忠义皇后就是例证，小九儿就是端氏家族，第二个出生的福女。”
沈氏恍然道：“所以你和旋儿从小对她不同别人，还把小九儿接到身边教养？”
端长青笑着答道：“这只是其一原因，我也害怕有人加害与她，才将她接到身边细心看护。此事都是历代家主口耳相传，以防被小人觊觎利用，加害端氏后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是防不胜防啊！幸亏小九儿聪慧不同常人，不然这一代的嫡支女嗣，也难逃陨落的厄运了。”
沈氏大惊急道：“老头子，你可别吓唬我。咱家小九儿已经够难的了，可别像忠义皇后那样，被不肖子孙气死，不得善终。”
端长青安慰她说：“你放心，小九儿心智比姑祖母坚韧。而且她不慕虚名，活的通透喜欢务实，只这几点心性，就比忠义皇后强了一倍不止。我有事去书房了，你先歇息吧，不必等我。”
“好。”
端长青和老妻聊完，就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