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 从 来 不 是 唯 一
等到二位祖父相携离开，洛南送端梁旋岀府，路上端大将军忧心对他说：“亲家翁，我家小九儿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她受父母关系的影响，冷了心肠，对男女成亲一事一直很排斥。我一直担心她不能放下心结，打开心扉诚心去接纳一个人跟她生活。而且她性子骄傲倔强，还请你和令杭对她多一些关爱和包容，或许能暖回她的心。否则老夫恐怕要对她愧疚一生，死不瞑目了。唉，都是我端家对不起她和你们一家人，还请亲家翁多多谅解。”
洛南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说实话，我很喜欢小九儿这个孩子的爽利和通透，你放心，回头我会提醒杭儿的。再说他们还年轻才刚刚新婚，还需要时间互相磨合，才能悟出夫妻相处的妙处。”
端梁旋由衷的对着洛南拱手一礼道：“老夫就先替小九儿谢过亲家翁豁达了。”
洛南：“你我之间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横竖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一体，我都明白的。小九儿非寻常女子可比，我对她有信心。你且放心吧，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端梁旋：“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你请留步，老夫就告辞了。”
“好，李忠替我送大将军岀府。”
“是，老太爷。”
送走了端大将军后，洛南将洛钧舒叫到了书房。看着孙子蔫哒哒的进来，坐在椅子上。他没好气的训道：“怎么就为几句话就受不住了？瞧你这点出息！”
想起端惠玖表情严肃的对他说的话，好歹我也是个男人，难道不要面子吗？洛钧舒还是很不服气的问：“祖父，难道我错了吗？”
洛南看着不争气的孙子说：“杭儿你确实错了，年轻人自傲，有少年意气不算大毛病。但是在关键的人和事上，分不清是非轻重，就是你不对。”
“······？”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对她还不够迁就不够好吗？洛钧舒茫然的看着祖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洛南看着一脸懵的洛钧舒，就知道他没有明白，这件事情对小九儿的伤害。于是语重心长的对孙子说：“杭儿，小九儿是个恩怨分明做事很磊落的孩子，看得出来她身边的那六个少年对她都很上心，这一点她对你从来没有遮掩过。
受她父母的影响，她对男女情事有心结，很难相信任何一个陌生男子，会对她掏心掏肺。换句话说她还没有全心喜欢上你，而你和她定亲已经近三年。要知道小九儿的父母只在一起过了十年，有这个刻骨铭心的证据。小九儿当然有理由怀疑，你隐瞒付七小姐的事。以她骄傲的性子，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觉得她不该恼怒吗？你们才刚成婚，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所以你俩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因为这件事，她觉得你不可信懒，从此将你彻底排斥在他人之外，你当如何？”
洛钧舒听了祖父的话，浑身一颤，瞬间脸色煞白，他一下子就急切的说：“祖父，我······”
洛南看着孙子，挥手打断他往下说的话，无奈的道：“你不用急着解释，祖父知道你喜欢她。也不想承受这个结果，对不对？这看似是一件儿女情长的小事，实则是看你作为一个男人遇事后，对婚姻和家庭责任能不能负责？是不是有担当的问题？你想纳妾吗？想和她貌合神离的过一生吗？”
想到小九儿说话的口气，他已经听明白了祖父的意思，白着脸摇了摇头。
洛南看着备受打击的孙子，叹道：“所以小九儿提醒你，这门亲事是你强求来的。杭儿，你要知道这世上优秀的男子，不只你一个。小九儿也很优秀，不会委屈自己迁就你，你从来不是她的唯一。你能接受她从此对你失望，转身弃你而去，择他人过舒心日子吗？”
想想自己最后倾心等候的结局，要是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场，洛钧舒估计，自己可能会活不下去。
到这时他总算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惭愧的低下了头，红着眼坚定的摇了摇头，低声道：“祖父，孙儿知错了。”
洛南站起来拍拍孙子的肩膀说：“嗯，知道错了就要改。杭儿，夫妻相处要诚心相待，不能有半点敷衍。要得到小九儿的回应，你得先耐心的捂热她的心才行。要知道这世上夫妻大多都是盲婚哑嫁，从来不缺怨偶。能找一个倾心相守的伴侣过一生实属不易，你该好好珍惜才是。想明白了就去哄哄你媳妇吧，祖父走了。”
“嗯，孙儿谢祖父教导。”洛钧舒恭敬的给洛南施了一礼，洛南背对着他挥挥手，慢慢走出了书房。
等他和祖父谈完话回到屋里，他还有点拉不下脸来，面对小九儿，气氛有点尴尬。听到推开门进屋的声音，端惠玖躺在床上无动于衷。这才刚新婚没有俩月，她心里此时也有气，可不想惯着洛钧舒去哄他，也不想搭理他，所以干脆被子一拉蒙头装睡下了。
等他扭扭捏捏的挪到床前，盯着床上将被子裹成个蚕茧的人，深深吸了口气，才期期艾艾的说：“小九儿，付振莲这件事我不该瞒着你，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着端惠玖一动不动也没有吭声，他还是鼓起勇气，弯腰扯住被子，用委屈的口气拖着长音恳求道：“小九儿······你饶过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啦，小九儿······”
端惠玖可不想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的自己，还被他这么荼毒。拉下被子露出脑袋，没有好气的对他喊道：“折腾一天你不累吗？上床睡觉！”
“唉。”得到小九儿的赦免，让他喜不自禁立刻答应一声，麻利的脱鞋上床。脱了衣裳面对她躺下，咧着嘴嘿嘿傻笑。端惠玖看不得他这幅贱兮兮的模样，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洛钧舒伸手轻轻从背后小心的抱住她，心里紧绷着的那口气才慢慢放松，安心的也闭上眼睛睡去。
此时镇北侯府的付振莲一家子可糟心了，她勾引洛钧舒不成，还被端惠玖打成重伤躺在床上。不管她内心再怎么渴望荣华富贵，想起当时端惠玖那毫不留情的一脚，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因为惜命还是心有余悸的。
帮着越晨拉拢洛钧舒的计划失败，九皇子对她的那个承诺还能不能兑现，她需要重新衡量一番。
“莲儿，这几日九皇子可有来信？”徐氏把屋里的下人都支出去，借着坐在床边一边给她喂药，一边小声的问她。
付振莲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现在她浑身都疼，也不能翻身，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其他的事情？
“这都多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莲儿，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你得拿出个主意，让九皇子记得你的不易和对他的好处啊。不然我们筹谋这两三年的功夫就白费了啊！”徐氏苦心劝着自己的女儿。
付振莲全身疼痛无心他顾，只得虚弱的答道：“母亲，就算我现在有心也无力办到，还是等我好点再说吧。正好也静下来让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徐氏看着女儿有气无力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也好，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回头我先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说。”
“嗯。”付振莲躺在床上敷衍的应了一声，就闭着眼想自己的心事去了。看到女儿睡着，徐氏无奈的起身退了出去。
再说九皇子越晨，是继后沈艳云之子，今年刚十八岁。算计洛钧舒是付临湖一家子联合九皇子母子博取富贵的一个局，这一切的因由还得从三年前的晒书节说起。
三年前国子监举行晒书节，大皇子越廉带着一众兄弟和公主们去国子监的藏书楼凑热闹。在藏书楼里正好偶遇镇北侯府的嫡女付振淼，带着她二叔家的付振莹和三叔家的付振莲也去借阅书籍。
付振莲在藏书楼的书架后找丹青画册时，无意中撞到了拿着折扇微服挑话本的九皇子，她被书架上掉下来的画册砸伤了额头，她恼怒的捂着头，正待她回头打算叱骂那个始作俑者时。
一个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俊俏小郎君，正笑眯眯的温柔看着自己。看他身上烟紫色的暗纹锦缎穿着和配饰，就知道他的家世不俗非富即贵。
十四岁的付振莲只觉得眼前一亮，想起母亲对她的教导立刻换了一副温婉大家千金的模样给越晨行礼。
九皇子本就是个风流皇子，见到女子不管美丑，嘴巴惯会用甜言蜜语哄死人不偿命。显赫的身份出众的长相，就是他无往不利勾引世家闺秀的筹码。靠着这一手手段，他笼络住好几家的女子，心甘情愿为他在京城各家，搜集各种消息为他所用。
因此他看到模样娇俏矜持的付振莲，就退后一步温雅的双手对着她一拱说道：“姑娘真是对不起，小生可是撞疼了你？”
付振莲看着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满心欢喜在自己正要议亲的时候恰好碰上。如果自己能顺利钓到这样一位金龟婿，也不枉她娘对她的日常教导。
她打定主意后，才装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福身答道：“只是有些许疼不碍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越晨一直对自己出众的容貌有自信，但凡见过他的女子无一不为他倾倒。看到眼前的女子，没有如以前的女子那样，见到自己一副惊艳，还欲语还羞的表情。心里很是不解，温声关切的说道：“我看你的额头，都被掉下的画册砸青了，怎么会没有事呢？不若我陪着姑娘去找个郎中看看，也算是对我冒失撞到姑娘赔罪了。”
付振莲抬眼看了他一下，很干脆的就拒绝了：“公子不必如此劳烦，总归没有流血，等我回家抹点却瘀的药膏就是了。”
越晨看她一副急着摆脱自己要走的样子，赶紧对她道：“唉，怎么能这么说呢？总归是我冒失撞了你在前，还是去找郎中看看吧。否则怎能让小生心安？”
付振莲也是担心自己的脸上留下疤痕，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拒绝了：“公子不必挂怀，你是无心之失，我不会怪你的。小女就不打搅公子挑书了，请自便。”
越晨对在她面前施展自己的魅力，屡次受挫很不甘心，情急之下伸手拦住她道：“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倒叫我越发的愧疚了。然女子的容貌不容有失，还是随我去看看郎中，也好让你我彼此心安，你看可好？”
付振莲看到自己，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心里暗喜。她看了看挡在面前的少年郎，道：“这······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听到她答应了，越晨翘起了自己的嘴角，二人各怀自己的目的，前后相携一起去看了郎中。越晨确定她额头的伤无事，又殷勤给她买了散瘀的药膏，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名字，才送她去和付振淼和付振茵汇合。
越晨的这一番手段使出来，自然而然的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回宫的路上他还和贴身太监福生，洋洋得意的吹嘘自己的魅力不减以往。
此后越晨又故意在外面偶遇她几次，随着二人有了更深的交集后。为了笼络住她的心，隔长不短的，他也会送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讨她欢心。
等到付振莲上钩后，他故技重施，开始让她在宫外利用和各家闺秀，参加聚会的机会，搜集各权贵世家的消息，为自己所用。
随着他和礼部尚书辛海清的嫡女辛润雪的大婚排上日程，为了避免付振莲闹腾，也为了安抚她。他才慢慢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还假惺惺得抱住她哭了半天，说是与她相见恨晚，给不了她正妻的身份，让他心如刀割。不然他们彼此深爱，不会迫于家族的阻力娶了别人，委屈她日后进府为侧室。
至此付振莲暗自庆幸自己真的钓到了一位金龟婿，就暗地里将她和越晨的事，偷偷告诉了父母。
付三爷此时正为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烦恼，听了闺女的话心里喜不自禁，终于碰到他施展聪明才智的机会。
以后他和徐氏殷勤的在女儿背后为九皇子筹谋，替他在京城拉拢了一批小有资产的商贾和学院里有潜力的几名学子投入他门下。
洛钧舒和京城的几位权贵子弟一进入秋山院，就引起了九皇子母子的注意，等到他接连几次下场考的成绩还不错。
唆使付振莲这个棋子，利用他和付振廷的交情，实施拉拢他的计划，也被沈皇后母子排上了日程。他承诺付振莲事成后，迎她进门许她侧室之位。皇子的侧室地位举足轻重，非一般官宦人家的侧室可比，这也是付临湖一家子死心塌地为他筹谋的原因。
付振莲和越晨做事非常小心，二人各怀鬼胎商量过后，小心的试探了洛钧舒几次。虽然洛钧舒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明确的拒绝付振莲的纠缠。
在她知道洛钧舒竟然瞒着和自己定亲的端惠玖之后，才致使她的胆子变大。付振莲也没有将端惠玖放在眼里，为此还沾沾自喜了好长一段时候。以为自己魅力超群，最后一定会把洛钧舒攻下。
最后她等到的结果，是洛钧舒半路上，突然和端惠玖成亲了。这一招釜底抽薪，打乱了她所有的谋划。所以她才恼羞成怒冲动之下，给已经成亲的洛钧舒，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
联合万氏母女在适当的机会，利用洛五老爷的关系，指使连翘分别给洛钧舒和端惠玖下毒，直到东窗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