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算 账（二）
付临海送走端梁旋和洛南一家子后，将付临湖叫到书房逼问：“景泽你老实告诉我，莲儿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令杭已经成亲了？如果他对莲儿有心，就冲着他和廷儿的交情，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莲儿这么做，想过后路吗？所以不管你两口子和莲儿想谋划什么？莲儿走这步棋已经废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付临湖先垂眸，然后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大哥，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儿女情长，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就别管了。”
付临海瞪着他气恼道：“我怎么能不管？你别想瞒着我！我们是亲兄弟，你有没有说实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向去世的父母交代？你要知道我们是血脉至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现在洛令杭心里怎么想，端洛两家已经联姻。你夫妻教女儿如此行事，是想为我付家再立二个当朝的政敌吗？若是你夫妻没有太多心思的话，就此停手吧！趁着皇上还没有怪罪下来，你好好说清楚了，或许我还可以补救补救。”
付临湖嘴角挂着一抹讥笑道：“从小我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主，读书和学武都不如你和二哥，我想外出游学历练一番你们也拦着。好不容易成家了，可以自己做主了。还得顾及，你这个当侯爷的大哥的颜面。我是你亲弟弟，这些年我想让你在仕途上提携一下，你和二哥什么时候真正的关心过我？”
付临海气的不轻，对着他喊道：“所以呢？你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一条道走到黑？陛下已经插手此事，澄心纸是只有皇家可以用的贡纸，它是怎么到了莲儿手中的？你觉得你们一家子做过的事，能瞒多久？你当陛下手中的隐龙卫是摆设吗？而且我出宫前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莲儿尽快嫁人，你夫妻二人能抗旨吗？”
“既然大哥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莲儿的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大哥管好自己就是了，要是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付临湖轻描淡写的驳回了大哥的劝解，心里很不服气的扭头走了。
“岂有此理！”付临海见到亲弟弟如此执迷不悟，心中有气也对他无可奈何，气的他顺手拿起身边的砚台重重的扔到地上。
他怒气冲冲的回了房，李夫人穿着中衣还在等他。“老爷怎么样？三弟和你说清楚了吗？”
“这个混账执迷不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呢！”
李夫人气的急道：“老爷你可不能任由他夫妻俩肆意行事，我们侯府可不只有他们一家子人。二百多口子人的命，都系于老爷一人身上呢！三弟两口子不管做什么？可以不顾及这些人的性命。我们一家人却不行，廷儿即将入仕，我和二弟妹也正在给他和淼儿选亲。再说他们夫妻在外这些年，也是打着侯府的名头行事呢？”
付临海烦躁的说：“我知道，我已经让张六去庄子上调隐卫崔全，暗地里查一查三弟最近的行踪。我得尽快知道他和徐氏在谋算什么才行，最近都和什么人走得近？”
李夫人瞥了丈夫一眼，提醒道：“那徐氏历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日常在后宅藏的不显山不露水。这些年事关他们一房的利益时，她可是豁得出去，你得心里有个数才是。”
“你别管了我有数，关键时候那个女人狠着呢！你早点睡吧，我还有事交代张六去办。”付临海嘱咐了李夫人几句，就去前面的小厅等着张六的消息了。
等到见了崔全，安排好了后续的事宜，已经接近亥时，付临海才疲惫的上了床歇下。
再说洛钧舒带着端惠玖和母亲及两位祖父回了洛府梧桐苑，端惠玖就好端端的醒了，半靠在床上了。
她睁着眼瞪着洛钧舒，撅着嘴抱怨：“哈，我稀里糊涂的嫁给你可真倒霉，怀个孕都不能安生啊！嫁给你不到俩月，就有人要弄死我母子了。洛钧舒你魅力真大，快当爹了，还有人上赶着倒贴你，惊不惊喜？”
“······！”崔氏和洛钧舒看着矫情作妖的某女，一齐抽了抽嘴角，这迁怒来的如此的不讲道理。谁让她现在是个孕妇呢？惹不起，这委屈只能干受着。
崔氏干巴巴的替儿子辩解：“小九儿，这付家女不知羞耻不要脸，也不能怪令杭啊。”
随后的洛南和端大将军进屋正好听见她这番话，端大将军脑门子一疼，对着床上的孙女呵斥道：“唉，你这孩子就不能让我们少操些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洛钧舒倒是好脾气对着端梁旋一咧嘴说：“我没事的祖父。”然后殷勤的转身，给床上的某女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端惠玖接过茶杯不以为然的背着祖父翻个白眼，道：“是啊，这种好事上哪里找去？说不定人家在心里还沾沾自喜呢？”
“······？”听了端惠玖的话洛钧舒一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无语。
随后端梁旋转头，赶紧对崔氏替孙女解释道：“老夫惭愧教导无方，让亲家见笑了。孩子小初孕心绪不宁，难免说话不知深浅，亲家莫要怪罪。”
崔氏笑道：“嗯，小九儿情况特殊我明白的，难得将军能来一次洛府。有劳您和父亲替杭儿劝劝小九儿，我去看看给她做的药膳好了没有？”
端大将军诚心的对着崔氏拱了拱手，道：“有劳亲家母操劳。”
“这是哪里话？小九儿这胎孕育不容易，再操劳我也是愿意的。”崔氏倒是没有将端惠玖的话放在心上，笑嘻嘻的说完就转身走了。
端大将军一言难尽的瞪着孙女，道：“都这般模样了，还说这么无礼的话，你这孩子就给祖父和祖母留点脸吧。”
端蕙玖嘴一撇说：“祖父，您知道，孙女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这我俩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知还会遇上些什么更糟心的事？并非是我故意矫情，这种事不说清楚它后患无穷啊。”
洛南坐在一旁冷冷的说：“嗯，小九儿说的不错。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想搅乱我洛家，自是不能就此罢休。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这般行事，我洛家的人也不是任由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洛钧舒接口道：“祖父不必太在意此事，横竖我们已经识破了那付三爷一家子的伎俩，他们若是知趣必不会再出手。”
端惠玖斜眼看着他，拖长了音讥笑道：“哈，没有经受过生活捶打的人，总是盲目的乐观。你这种可笑的天真，我在九岁时就不再相信了！那付振莲拖拖拉拉的和你纠缠这么久，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你中了传胪郎后才出手。你当真以为她为爱痴狂呢？”
洛钧舒被她讥讽的脸色一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哼，我从来也没有给过她回应的机会，你也不必阴阳怪气的嘲讽我！”
哈哈，她想说若非你一开始就优柔寡断，哪里还有如今的祸事？何况你我定亲已经两年多了，若是这付家女真心爱慕于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娶别人而无动于衷？可是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端惠玖死盯着洛钧舒没有再说话。
她从自己父母婚姻的悲剧里看清一件事，夫妻之间有些事不能解释太清楚，既然二人打算共度一生，就不能任由他有这个危险的苗头。所以她的话说的含蓄又不客气点到为止，否则追根究底的结果会很伤人。
若是洛钧舒能悟到夫妻之间和睦相处的方式，那么她也会给予他一定的回应。若是没有全心的付出，自己也不会因为对他有期望而伤心失望，否则还是相敬如宾各自安好的好。
可别说顾忌和付振廷那点交情的话，我不想扯下那块让你难堪的遮羞布，此事的后续发展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就因为你拒绝的态度不够坚决明快，所以给了她攻克你下一步的希望和机会。
所以她毫不留情地对他讥讽道：“哼哼，你还挺有自信，我是不想让你难堪。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你一开始优柔寡断给了她希望和机会，我现在也不会给你收拾这烂摊子，怀着孕还无辜受这场无妄之灾。”
男人的劣根性自古就有，何况洛钧舒还是个受祖辈三妻四妾文化熏陶了二十年的，土生土长的本土土著。
因为自己心虚，洛钧舒听了端惠玖的话脸色一变。自己当时那点被人偷偷爱慕窃喜的小虚荣，就这么被端惠玖明晃晃的，当着长辈们的面揭开了，怎么能不令人羞恼和尴尬？
他一时脸色变得很难看，气鼓鼓的瞪着她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端惠玖冷着脸，异常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洛钧舒，你要知道这桩亲事是你自己求来的，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成了亲，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但这并不说明我非你不可明白吗？你出去清醒清醒吧，现在我不想看到你。”
“······！！！”洛钧舒听得心中一凉，一下子脸色苍白，他用委屈和受伤的眼神，盯着床上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以前他们二人关系怎样，小九儿当着长辈的面，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过话。他现在既觉得自己委曲，又心里堵得慌。
洛南抬眼看了看脸色复杂难看的孙子，心里暗叹孙儿终究是太年轻了，没有端惠玖的心思缜密，缺乏历练还沉不住气。
只得自己替孙子解围：“好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杭儿你先出去走走。”
洛钧舒对祖父点了点头，抬眼看了小九儿和端大将军一眼，抿着嘴无声的退了出去。
“唉······”端大将军无奈的看着孙女，长长的叹了口气。
洛南心里也知道端惠玖是怨孙子行事不妥贴，才引来这么多的麻烦。只得替他描补道：“小九儿，杭儿这些年一直都一帆风顺，都是祖父将他护的太好了。他缺乏历练心智不够成熟，你以后慢慢提醒他就是了。镇北侯府这件事，他确实处理的不妥，祖父代替他给你陪个不是，你多担待些。”
端惠玖难得一本正经的对洛南说：“对不起，祖父让您二老跟着操心了。我知道夫妻相处一辈子太长了，我爹娘在一起只过了十一年，最后以赔上四条人命结束。我和令杭的结果会如何？我不敢说。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步入官场，这个利益倾轧的大染缸。以后还会遇到怎样更加不堪的算计，都是未知。现在既然我俩已经拴在一起，那就只能先奔着好的方向前行，我希望他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洛南心里再一次感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端惠玖心智始终是通透的。“你放心，祖父会和他说清楚。”
端大将军心里很欣慰，孙女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看待问题。就接口劝道：“小九儿你自小就通透聪慧，他和你比心智确实是差了一些。是男人都会骄傲自负，但是你得给他机会历练成长。”
洛南捋着胡子也点了点头，道：“嗯，老夫也赞成你祖父的意见。此事容后再议，我和你祖父是觉得，今日你故意把这把火烧起来，定是有什么打算，和我们说说吧。”
端惠玖略微沉吟一下，接着就干脆的说道：“是。我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个好人，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辱和算计。既然有人敢对我下绊子，自然是要睚眦必报千倍的打回去。后续的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教会她做人，若是需要祖父帮衬，我不会客气。所以您二老不必担心，暂时我还不需要。”
看到孙女心里早有成算，端梁旋很欣慰。捋着胡须对她说：“嗯，既然如此，朝堂上的人，有我和洛太傅帮你看着，不管查到什么人也不必顾及什么，你放心施为就是。”
端惠玖微微一颚首应道：“嗯，小九儿先谢过二位祖父今日的配合。忙活了一天，天儿也不早了，祖父也回去歇息吧，有事我会派人去告知您二老的。”
“好。”洛南和端大将军就一起相携离开了他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