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流浪汉的故事
我是一个国王,我的国家坐落在一个岛上,平日里我公正执法、善待百姓,但周围的一些岛国却骚扰我们。我准备了十艘大船和一个月的粮食后,便起航巡视了。
在海上平静行驶了二十天之后,一天夜里,我们遭遇了狂风巨浪的侵袭。黎明时分,风浪停了,我们的船就靠岸停下。停了两天之后,我们继续向前行驶了十一二天,连船长都不知道我们行驶到哪里了。
后来瞭望员报告说,水面上有一条大鱼,而且在远方可以看到一个闪烁不定的不明物体,忽白忽黑。
听完后,船长就哭了起来,说道:“这次完了,我们都死定了。”大家看到见多识广的船长这样说,都开始黯然神伤。
接着,船长向我们说出其中的缘由:自从那次遭遇巨浪之后,我们就一直不知道我们的行驶方向,按照目前的情况,明天我们将到达一座黑石山,这座山也被称为磁铁山,任何船只靠近这座黑石山,船上所有的铁器都会被吸引过去,到时候船只肯定沉没,船上人员葬身海底,古往今来,没有一只船幸免。说完,他就号啕大哭。
第二天清晨,在海流的驱使下,我们果然来到了那座山旁,船只上的铁器被吸走,船只支离破碎,船上的人都被海水吞没了。安拉保佑,使我幸免于难,我抓住了一块漂浮的船板,被风浪推到了岸边。
上岸后,我发现岸上有一条陡峭的小路通向山顶。我小心翼翼地艰难攀爬着,终于到了山顶。一座圆顶建筑出现在我眼前,我便走了进去,说了句“感谢安拉保佑”之后就在圆顶建筑中睡着了。睡梦中,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睡醒后,挖开脚下的石土,你会发现有一张铜弓和三支有咒语的铅箭,你拿上弓和箭去射山顶上的骑士,如果你射中了他,他就会跌入海里,让人们摆脱磁铁的吸引而免于灾难,而你手中的箭也会跌到地上,你就把它埋好。到时候,海水就会上涨到山顶,将会有一艘载有铜人的小船来接你,如果这个铜人不是你射落的那个,你就坐上小船,十天后这只船会把你带回平安的地方。你千万记住,不要说赞美安拉的话,否则就前功尽弃。”
睡醒了之后,我就按照提示,把骑士射了下来,我坐上了小船,铜人划桨,划了整整十天,我看到了一些象征平安的岛屿。我内心异常激动,情不自禁地说了声“赞美安拉”。忽然间船晃动起来了,我被抛入大海,那只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海里游了一天,到了晚上,海上便狂风大作,一阵大浪打来,将我冲到了一块陆地上,我就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岛上,我心里暗暗叫苦。正当我愁苦时,我看到一条小船驶向小岛,我就爬到树上观察动静。船上下来了十几个奴隶,他们从船上运来了许多吃的、用的。他们把东西运到了岛中央,然后在岛中央的地上挖了起来,一层夹板出现了,他们就把东西都运到了地下。最后,从船上走下来穿着华丽的一老一少,长者老态龙钟,而那年轻人则美如冠玉、风度翩翩。他们从洞口往下走,很快就没了踪影。
我从树上走到了岛的中央,发现洞已经被填平。我挖了很久才挖开了洞口,然后顺着阶梯走到了底。
洞的尽头是一个整洁的大厅,有个少年正手拿扇子躺在床上,少年见到我,吓得脸都白了。我对他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一个王子,是命运指使我来到这里陪你度过孤单的日子。可是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地底下?”
当他确定我也是人类之后非常高兴,他跟我说:“我的父亲是个拥有很多店铺的珠宝商人,生意做得很兴隆,可遗憾的是没孩子。有一天夜里,他做梦梦到自己将会有一个短命的孩子。第二天我的母亲就怀孕了,后来父亲请来各方会占星和所有能掐会算的术士帮我算命。他们看过我的生辰之后,都说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必有一劫,如能躲过便会长命百岁,如果夭折则是因为死亡海上的一座磁铁山,山上的铜人什么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四十天之后我就会死掉。而造成我死亡原因的,是那个射倒铜人的王子,名字叫伊本·海绥布。我父亲忧心忡忡地把我养到十五岁,十天前父亲听说铜人已经掉入海中,射他的人正是那个王子。我父亲怕我遭遇不测,便把我移送到这里。”
听了他的故事之后,我知道杀死他的那个人就是我,但是我是不可能杀他的呀。于是我就安慰他,陪他聊天一直到天黑,还给他做吃的,给他盖被子,烧热水。他很感动,说要报答我。我心想,安拉一定要保佑你没事,要死也让我先死。
就这样我每天伺候他,陪他吃,陪他聊天。一直过了三十九天。到了第四十天的晚上,他对我说:“谢谢安拉,这次我能够死里逃生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安地回乡。大哥,我想请你帮我烧点热水,我想洗个热水澡。”然后我就尽心地服侍他洗澡,后来他说想吃西瓜,我就去储藏室挑了个好西瓜,端给他。接着我问他有没有刀,他告诉我刀在架子上。我就爬上架子去拿刀,在我转身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竟然跌趴在那个少年身上,我的刀正好刺中了少年的心脏,他当场就死了。
最终我还是杀了这个英俊少年,我痛哭流涕,大扇自己耳刮子。后来,我感到非常不安,沿着阶梯爬出了地洞。我躲在一棵很高的树上,观察洞边的情况。我刚躲好,就看到那个老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了船,他们走进了地洞,发现孩子穿着整洁,胸口却插着一把刀。老人见状,痛哭得昏死过去。
他们帮孩子穿好丧服,蒙上绸子,往船上抬。跟在孩子后面的老人悲痛地在地上刨土,又打自己的脸又扯自己的胡须。我趴在树上看到这一切,内心痛苦至极。后来,老人因悲痛过度气绝身亡。奴仆们抬着他们的主人上了船,离开了岛。
然后我进入了那个地洞,白天我在岛上转悠,晚上我就回地下室过夜。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发现海水一天天后退,地面则一点点露出来,我便涉水而过登上了陆地。我发现那是一片沙漠,穿过沙漠我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口,刚在殿门口坐下就看见十个瞎了左眼的小伙子簇拥着一位老人走了过来。
我同他们打招呼,又将自己的遭遇讲给他们听,他们便把我带进宫中。我看到宫里摆了十张床,这些床的中间有一张小床,所有的床上面铺的盖的都是蓝色的。
老人让我在宫中住下,可是不让我打听为什么他们瞎了眼这事。
后来老人给我们端来吃的,接着我陪他们聊天聊到下半夜。这时,小伙子们说:“老爷子,该给我们发报酬了。”老人走进了一个房间里,一会他顶着十个盘子出来了,每个盘子上都有一块蓝布。老人给每个小伙子一个盘子,又在每个盘子上插上一支蜡烛,后来他将盘子上的蓝布掀开,盘子里盛的是一些灰烬、煤粉等。那些年轻人把那些灰烬抹在自己的脸上,边撕衣服边哭着说:“以前多好啊,我们为什么要好奇呢?”
他们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洗脸换衣服,看到这一切我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凭我最宝贵的东西起誓,我一定要弄清楚你们为什么要把黑灰往脸上抹,为什么又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们都劝我别问,到了第二天晚上,老人依旧端来了盖着蓝布的盘子,他们又折腾了一晚上,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的光景。
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到了不思茶饭的地步。后来我对他们说:“兄弟们,你们要是再不告诉我为什么往脸上抹灰,我就离开你们了。”他们说:“告诉你原因,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说不定你也会跟我们一样的。”
在我的坚持下他们同意告诉我原因,他们找来了一只公羊,扒了皮,对我说:“你钻进羊皮里,我们把你缝在里面,将会有一只叫大鹏的鸟把你抓起来飞上天空,再扔到一座山上,那时你就钻出来,而大鹏鸟也会丢下你不管。你往前走,就会看到我们都曾进过的一座宫殿,这也是我们用灰抹脸和失去一只眼睛的原因。”
后来,他们就照他们说的那样打点起我来。我进了那座宫殿,看到了四十个长得像月亮一样美丽的女子,她们欢迎我的到来,并准备了很多饭菜、水果、干果等招待我。她们与我聊天时告诉我说:“我们是来自各个国家的公主,每年到元旦的时候我们都要离开这里四十天,然后再聚在一起,第二年也是如此。我们担心的是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会违背我们的吩咐。我们宫里有四十个宝库,除了第四十道门,别的门都可以打开,如果你违背我们的吩咐,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们了。”
我向她们保证决不打开第四十道门,之后她们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宫殿里。我打开了第一座宝库,那真是一座人间天堂。里面花红柳绿、鸟语花香,还有各种珍宝陈设其内,我欣赏完了就把库门关好。然后我又打开了其他的三十八座宝库,这些宝库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宝。到了最后一天,只有第四十座宝库我没有打开。我非常想打开它,最后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我就被一股从没闻过的香味迷晕了,醒来后,我走到一扇门前,推开门,一匹拴在树上的骏马出现在眼前,它驮着我飞向天空,后来在一个房顶上落了下来。它抬起前蹄把我掀倒,然后用它的尾巴使劲抽打我,直到我的左眼瞎了它才停止。我从房顶上下来后看到了十个独眼青年,他们连坐都不让我坐就让我离开。
于是我就带着悲伤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巴格达,后来我刮去下巴上的胡子,流落街头。这就是我的经历。
女主人听完他的故事也让他摸摸脑袋走开,第三个流浪汉也想听听其他人的故事再走。女主人看着哈里发他们,等他们讲故事。宰相把在管门女郎前编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女主人听后决定免他们死罪,众人都离开了。哈里发让宰相安排三个流浪汉的住宿。哈里发回到宫中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他命宰相把三个姑娘、两条狗和三个流浪汉都带来。哈里发告诉他们,他就是阿巴斯王朝第五代哈里发哈伦·拉希德陛下。那个女主人走到哈里发面前开始叙说自己的离奇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