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选择
昨天晚上和狼老大拉呱的母狼，站了出来，宣布规则：刘建宇、罗总和李柏每个人即兴回答狼群提问。
问题1：为什么我们应该录取你？
问题2：请谈谈你个人的最大特色。
问题3：请你自我介绍一下。
“咱这狼堆里，上层负责吃掉灵魂，下层负责吃肉。所以，最高分得主放生，最低分得主吃掉。变狼与否，要看天意。”
于是狼群在母狼的吆喝下，让出了中心一个直径三米的圈子出来。
刘建宇呆住了，这仨问题，他上个月还问过新来面试的大学毕业生。当时自己对来面试的人还挥斥方遒，现在再想想起标准答案来，已经不行了。或者，这三个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李柏抢先回答：我的志愿是当一头狼。原因很简单，我内心住着一匹狼，我可以随时像一头狼一样伏击人类。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我带来的那个女孩，赵颖。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就听说她家世好，人又聪明。为了证明我比她更聪明，我就用三个月的时间，按五步走，控制了她的精神，让她按我说的，来这里喂狼。她还在死前，把她银行卡里的钱，还有支付宝里的钱，都给了我！一共五万二，是她妈妈给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后，我还会积极开动脑筋，帮助大家找到更多的人来吃。
李柏还想继续往下说，几头狼就捂住耳朵，翘起了二郎腿：“你也太没眼神了。那女的一点都不好吃！”
“是啊，就是双筷子！”
“磨坏了我一颗牙齿。”
李柏急了，他不想被吃掉，于是大声喊：“我---我小的时候，还骗我奶奶，家里的零钱是我表姐拿的，我大姑就把我表姐胖揍了一顿，还把她的压岁钱都给了我奶奶。我叫奶奶又给了我。其实那些钱都是我拿的-----”
“时间到！答题答不到点子上！”狼老大示意了一下母狼。
罗总在塔上还死死的抱着，不下来，所以第二个说话的就变成了刘建宇：
问题1：为什么你们应该录取我？
我没想过要成为一头狼。如果可以的话，请准许我回家。
问题2：请谈谈我个人的最大特色。
我是一个努力工作的财务。我努力帮助别人。比如，我想方设法，去集团借钱，给工人发工资。
问题3：自我介绍一下。
我已经介绍完自己了。
刘建宇不安的看着狼群，他瞧见癞皮狼杨总对其他几头同样不精神的狼蹭耳朵。
母狼看看刘建宇：“发言时间还没完，你还有没有别的话了？”
刘建宇努力的去想，大脑却一片空白。他这才发现自己连面试里被自己唰下去的人，一半能说，都不如。就在这时，癞皮狼杨总忽然伙着几头狼走到老大跟前。
“尊敬的狼总，尊敬的各位领导和前辈们，”癞皮狼清了清嗓音，“虽然小刘原来是我的员工，但是我不能包庇他。借钱给工人发工资的，不是他。”
“什么？”狼群开始交头接耳。
“狼总，向集团借钱打报告，要用公章。我才是公司的法人，所以用了公章的文件，都是我让办理的。刘向集团借钱，也是我让他去借的。他居然在这里邀功？！”
狼老大打了个呵欠，不去听这样的胡扯。
刘建宇刚要反驳，就被癞皮狼拍在地上：“你还敢犟嘴啊？！”
刘建宇一脚踹到癞皮狼的肚子上，癞皮狼横着就是一爪子，差点把刘建宇的羽绒服扯破。这一人一狼就互相嘶咬着，打着滚。跟癞皮狼一起过来的几头狼，看见刘建宇忽然如此泼辣，也忍不住退后。但是躲避不及，几头狼都被刘建宇和癞皮狼砸得东倒西歪。于是，狼群圈子里大乱。负责今天晚上选举点票的几头狼也不知道该拉住谁好了。狼老大一脚踹下一块排球大小的石头，狼群圈子里大家就都安静了一下。然后，狼老大朝母狼点点头，母狼就用几乎是蚊子叫的声音，低声问：
“塔上的那个，你呢？！到你了！”
这话反倒听得特别清楚。罗总哆哆嗦嗦的说：
各位尊敬的领导和同类，我其实很平凡，唯一的特点就是想帮助社区改善环境质量。所以我们的产品主要聚焦在提升空气净化品质。
然后，罗总就口若悬河的说了长长一大段。狼群们从没有听过这些专业术语和英文词汇，里面不断穿插的数据，特别是罗总用几头狼追捕几头羊这样的例子，诠释了她的产品，如何吞噬空气中的有害物质，让狼群们都点头不止。不少狼的脸上，还出现叹服和如痴如醉的表情。李柏急了，对母狼大声喊：“她早超时了！”
母狼却嘘了李柏一声：“安静！”
整个冬天的星空下，猎户星座看起来特别闪耀。狼群们已经完全被罗总的口才打动了。等母狼宣布开始投票的时候，刘建宇看见每头狼都给罗总投了一票。他忽然很妒忌罗总，要是自己也能这样思考、并组织一下问题回答就好了。他觉得自己要变成狼了，心里很不甘心。
母狼按分组点完票后，狼老大宣布结果了：得分最高的是李柏，刘建宇得分最低。
“什么？”
癞皮狼就要对刘建宇的脖子发起最后一击，却被狼老大阻止了。刘建宇被赶到沉默之塔的最下一层，等着日子不好，狼群抓不到猎物的时候，再吃。
“狼总，要是那样---他就干巴没肉了呀？”杨总就是不忘吃掉刘建宇的事情。
“----”狼老大没有理睬它，安静的走了。
罗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大群狼，她刚想问为什么，就听见嗓子里发出的只是兽类低沉的呜咽声。抱住土塔的手和脚，也开始变化了。李柏咬着吉普车的车钥匙，被狼群轰到了车上，愤愤不平的开车走远了。
“我不服！我不服！”刘建宇在土塔下面、沉默之塔的最下一层，对着上面几乎看不到头的塔层和尸骸大声喊叫。直到他喉咙都快哑了，都没有人理睬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声问：“那么，你为什么不在刚才能表现自己的时候，好好表现自己呢？”
刘建宇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老实说，他也不明白。
“我原来以为自己能成为狼族的一员----”好半天，刘建宇才承认。他觉得李柏是那么渣的人品，自己跟他比，是无论如何不会输的。所以，他就算不能成为第一，也能在中间晃悠着，心里没有动力去把握刚才的演讲机会。
“你成不了狼群的一员了。现在只能成为我们尸骸的一员了。”女声安静的说。刘建宇忽然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喂狼的赵颖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自己最后的归宿，就是跟这个可笑的、被人洗脑的女孩一样吗？她因为愚蠢被狼吃了，自己被狼吃，看来也是蠢的可怜咯？！
刘建宇把头一遍又一遍的撞向地面，直到自己昏厥为止。几头小狼偷偷靠近了刘建宇。一头过来闻闻他，又有一头过来，对他的耳朵就是一口。
“呸，真难吃！”
“是啊，他身上有一股酸腐的味道。”
然后，晚上主持选举大会的母狼，也过来闻了闻刘建宇，摇了摇头。它告诉狼老大，这个后生的灵魂一点都不香甜。狼老大皱皱眉头，看看一边哈巴狗一样跟着自己的癞皮狼：“行了，你们可以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