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陈陶^[1]

孟冬十郡良家子^[2]，血作陈陶泽中水^[3]。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4]。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5]。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6]。

[1] 唐肃宗至德元载（756）十月，宰相房琯（ɡuǎn管）率兵进攻盘踞长安的安史叛军，二十一日战于陈陶斜，官军大败，死伤四万馀人。作者时陷身长安，哀陈陶之役的惨败，因作此诗。诗全用叙事，哀痛寓于其中。陈陶，即陈陶斜，一名陈陶泽，在今陕西咸阳市东。

[2] 孟冬：旧历十月。十郡良家子：指从西北数郡（今陕西一带）新征的士兵。良家子，犹说好人家子弟。见前《后出塞》其五注〔2〕。

[3] “血作”句：写官军伤亡惨重。

[4] “野旷”二句：写官军覆没之实况。《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九记：“琯效古法，用战车，以牛车二千乘，马、步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贼纵火焚之，人畜大乱，官军死伤者四万馀人，存者数千而已。”“野旷天清无战声”，即形容官军死伤殆尽。义军，指官军。作者认为官军是为国而战，故作此称。

[5] “群胡”二句：写安史叛军之骄横，带着沾满血迹的兵器，回到长安市上狂欢纵饮，令人愤慨。群胡，指安史叛军。血洗箭，兵器上沾满了血，像血洗过的一样。箭，指代各种兵器。

[6] “都人”二句：写长安民众亟盼官军到来。当时，肃宗迁至彭原（今甘肃庆阳市西峰区），地处长安西北，所以说“回面向北啼”。《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八载：“民间盛传太子北收兵，来取长安，长安民日夜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