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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一个看湖人来到湖边,意外发现了远处有只渔船,似乎冻在湖面上,一动不动。那人发现这种情况,赶紧返身走回地窨子,找来几个人,推着两只铁壳机动渔船下到冰封的兴凯湖,随后摇着了马达,两只机动渔船上前面各自站一个人,双手握了一根粗壮的蹬杆子,用劲砸开前面的冰,螺旋桨转动起来,搅动冰冷的湖水,朝那只被困在冰湖里的渔船徐徐靠拢过去。
几个人先发现那个趴在船舷上的少年,看见他已经昏死过去,几个人赶紧跳了过去,把那个少年抬到一艘机动渔船上,送回岸边。另一只铁壳机船把那只木船拴在身后,准备拖回湖边,这时他们才发现一只紧紧地扣在船前面的大手。
那是一只已经僵硬,上面没有一点血色的打鱼人的大手,树皮一样的粗糙手背上,布满一道道血口。看见渔船前有一只手,知道下面肯定还有一个人。其中一个看湖人赶紧跳上那只渔船,想掰开那只手,好把水里的人捞上来,拖到船上,回到岸边。
可那人掰了一下,竟没有掰开。他稍微使劲,可还是没有掰开。仔细一看,那五根僵硬的手指,好像五根铁钉一样,死死地扣进有点腐朽的船板里,怎么也掰不开了。那个看湖人有点害怕了,颤颤地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另一个人明白其中可能是怎么回事,也跳了过来,趴在船帮上,喃喃地对水下那人说:“老哥呀,你的儿子已经得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赶紧把手松开吧,好早点把你送回岸边,和家里人再见一面,也好早点入土为安啊!”
那人说罢,再掰那只扣得紧紧的手,想不到,这次竟一下扒开了。再看一眼那只张开的手,五个手指上已经没皮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尖。两个人这才把冰水里的渔民捞上来,让他平平地躺在船舱里,找东西盖好,才直起身来,朝湖岸边方向看了一眼:先前那只机动渔船已经安全抵达岸边了。
这时,再看渔船一路冲出来的路上,已经再次封冻了,但依旧看出碎冰留下的痕迹,横七竖八地冻结在一起,蜿蜒地通向冰湖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