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退婚无望
张志杰挑着满满两桶水回到家，放下扁担，把水倒入水缸中。
“还是有儿子好啊。志杰，快进屋歇会。”张志杰母亲感叹道。
“娘，我有话想跟你说。”张志杰跟随母亲进入堂屋。
“说吧，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让娘托人去提亲？”
“你还真猜对了。”
“快说说是哪家的，娘这就帮你去张罗。”
“不是别人，还是玉晓。”
“我说，儿子呀，你怎么就拗不过这个弯来呢？那玉晓不是已经许配人家了吗？”
“那是包办婚姻，不作数的。”
“志杰，你爹走得早，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算是娘求你了，除了玉晓，娘都会答应你。”
“别人我都不稀罕，我只喜欢玉晓。”
“你分明要气死我呀！娘为什么不让你娶玉晓，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就她家那条件，会拖累你一辈子的。你懂不懂啊？”
“我不怕吃苦，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你……我不活了。”面对倔强的儿子，张志杰母亲无计可施，开始嚎啕大哭。
张志杰愤怒地转身离去。
来到大门外的张志杰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一个正在巷子里放风筝的小男孩身上。由于风力太弱，任凭男孩拽着线拼命跑，可风筝就是飞不起来。
哎，万事都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呀！他的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反思：身为团支部书记，连自己母亲的工作都做不通，还有什么脸面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呢？再说，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带大不容易，自己怎能如此顶撞她呢？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返回家中。
家里静悄悄的，看来母亲已经停止了哭泣。
不对呀？快中午了，往常这个时候母亲都在张罗午饭。
不好，张志杰内心一惊，急忙赶奔正房。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母亲悬挂在正中的房梁上。
“娘！”张志杰边喊边站上凳子为母亲解开绳套，手忙脚乱地把母亲抱到炕上。
他用手试了一下母亲的鼻息，还好，气息尚存。危急之下，他想到了曾经学过的急救知识，开始给母亲做口对口人工呼吸。
直到能感知到母亲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才站起身来。
母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我哪还有脸活下去呀？我听你的就是了。”
“你想明白了？”
“嗯。”
“娘的一片苦心得不到你的理解，急的我没办法呀！是娘的错，让儿子受惊了。”
“娘，先喝点水压压惊。”张志杰倒了杯开水给母亲。
“娘，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跟我说，打我骂我都成，千万不要再寻短见了，你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张志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快起来吧，地上凉。你放心吧，娘以后再不做傻事了。打你三岁时，我守寡到现在。这么多年，咱们母子相依为命，经过了多少沟沟坎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心疼娘，娘心里明镜似的。
“娘这心里何尝不疼你？我为什么死活反对玉晓进咱家？娘是穷怕了！娘知道玉晓是个好孩子，我心里也心疼她，因此，你帮她我支持，但真要娶她，那会搭上你一辈子的。
“你可不知道她那个娘！天底下就没见过这么不疼孩子的人，玉晓小时候的经历足以证明了。在一个生产队接触久了，更是让人反感。就自己家那条件，不说争囊赌气地过日子，还成天笑话这个，笑话那个。她在世一日，玉晓就一天得不到轻松，她就是玉晓今生躲不过的劫数。
“咱家的日子刚有起色，你要是又被她家拖下水，娘不甘心呐！咱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当不了救世主。
“我也后悔，去玉晓家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我真的不是针对玉晓，是对她娘说的。今天娘寻短见的事就咱娘俩知道，别对外说，省得让人笑话。”
“娘，我依你。咱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好不好？”
张志杰母亲点头同意了。
临近春节的一天。
玉晓和母亲忙着准备过年的食物。见母亲情绪还不错，玉晓试探着问母亲，“娘，跟你商量件事呗？”
“啥事？”母亲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就是辛庄那门亲事。你看，爷爷病得都说不了话了，也无法当这个家了。娘，你就做一回主，帮玉晓退了这门亲事吧。”
“你说什么呢？亲事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吗？”母亲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娘，你听我说，”玉晓耐心地給母亲解释，“你知道，玉晓不是贪图享受的人，只想找到一个能知冷知热、相互体贴的人好好过日子。
“娘，你仔细想想，爷爷奶奶家也算是家境富裕，但你进这个家享过他们的福吗？这么多年开心过吗？得到过一丝温暖吗？
“咱们再说说他们辛家。都说‘家和万事兴’，他们家整天吵闹，这也是你知道的呀。一个整天吵闹的家庭会有温暖吗？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情会好吗？能懂得心疼人吗？”
“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整天吵闹又怎么了？谁家饭勺不碰锅沿。反正这门亲事我是不同意退的。你难道真的喜欢那个张志杰？”母亲口气很是严厉。
“娘，你瞎说什么呀？”
“他娘是不会同意你进门的。她就是同意，我还不干呢！张志杰一个普通庄稼汉，有什么资格娶我这漂亮闺女？”
“不要瞧不起人家，他娘即使同意，咱也不能拖累人家。”
“要我说，还是树旺好。听说是在铁路上做调度员，工作轻松，工资还高。你只要嫁给他，就会有大把的钱花。”
“花别人的钱，会被瞧不起的。再说，别人的钱，你想花，人家就让你花呀？”
“他娶了你，不给你花给谁花呀？”
“娘，还是先把婚退了吧。等咱们建好了房，再谈我的婚事。到时候，找个门当户对的，免得被人瞧不起。娘，你就为我后半生的幸福想一想吧？”
“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母亲提高了嗓门。
“我说不嫁就不嫁。”玉晓的脾气也上来了。
让玉晓预想不到的是，母亲的反应竟然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的闺女，我白生你养你一场，翅膀硬了，连我这做娘的话都不听了。”母亲边哭边扇自己耳光，“你让我还有什么脸再回娘家？我干脆死了算了，我的老天爷……”
面对哭天喊地、捶胸顿足的母亲，玉晓真想大喊一声：你不用死，我去死！
玉晓明白了。原来，在母亲心目中，她自己的虚荣心远远胜过女儿一生的幸福。
玉晓对退婚一事彻底绝望了。
我的幸福之路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