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要弄清楚前秦时期是否存在所谓“乱华”之现象，就需要对于其统治集团内少数民族汉化情况做些分析。这里先分析苻氐家族汉化情况，不过史籍中没有苻洪、苻健、苻生等最高统治者汉化的记载，但是《晋书》卷一一三《苻坚载记》却有其汉化的明确记载，有云：“八岁，请师就家学。洪曰：‘汝戎狄异类，世知饮酒，今乃求学邪！’欣而许之。……性至孝，博学多才艺，有经济大志，要结英豪，以图纬世之宜。”“坚亲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优劣，品而第之。问难五经，博士多不能对。”同书卷一一四《苻坚载记附苻融传》云：“融聪辩明慧，下笔成章，至于谈玄论道，虽道安无以出之。耳闻则诵，过目不忘，时人拟之王粲。尝著《浮图赋》，壮丽清赡，世咸珍之。未有升高不赋，临丧不诔，朱彤、赵整等推其妙速。”同卷《苻坚载记附苻朗传》云：“及为方伯，有若素士，耽玩经籍，手不释卷，每谈虚语玄，不觉日之将夕；登涉山水，不知老之将至。在任甚有称绩。……临刑，志色自若，为诗曰：‘四大起何因？聚散无穷已。既过一生中，又入一死理。冥心乘和畅，未觉有终始。如何箕山夫，奄焉处东市！旷此百年期，远同嵇叔子。命也归自天，委化任冥纪。’著《苻子》数十篇行于世，亦《老》《庄》之流也。”同书卷一一五《苻丕载记》云：“少而聪慧好学，博综经史。坚与言将略，嘉之，命邓羌教以兵法。文武才干亚于苻融，为将善收士卒情，出镇于邺，东夏安之。”同卷《苻登载记》云：“登少而雄勇，有壮气，粗险不修细行，故坚弗之奇也。长而折节谨厚，颇览书传。”虽然说在传世文献中，没有苻氐家族前期的领袖人物苻洪、苻健、苻生本人明确接受汉文化的记载，但是苻坚、苻融、苻朗、苻丕、苻登都有接受汉文化的明确记载，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苻坚亲临太学问难五经，竟然有许多博士不能对答。其弟苻融汉文化修养亦颇高，还撰有《浮图赋》，为时人称道。其侄苻朗更是精于玄学，享誉江左，所作五言诗亦佳，并著有《苻子》一书。

此外，苻氐家族建立前秦政权后，也重视教育，特别是苻坚统治时期。据《晋书》卷一一三《苻坚载记》所云：“课农桑，立学校。”“坚广修学官，召郡国学生通一经以上充之，公卿已下子孙并遣受业。其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皆旌表之。……坚亲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优劣，品而第之。……坚谓博士王寔曰：‘朕一月三临太学，黜陟幽明，躬亲奖励，罔敢倦违，庶几周、孔微言不由朕而坠，汉之二武其可追乎！’寔对曰：‘自刘、石扰覆华畿，二都鞠为茂草，儒生罕有或存，坟籍灭而莫纪，经沦学废，奄若秦皇。陛下神武拔乱，道隆虞夏，开庠序之美，弘儒教之风，化盛隆周，垂馨千祀，汉之二武焉足论哉！’坚自是每月一临太学，诸生竞劝焉。”“坚于是行礼于辟雍，祀先师孔子，其太子及公侯卿大夫士之元子，皆束脩释奠焉。”“坚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上第擢叙者八十三人。自永嘉之乱，庠序无闻，及坚之僭，颇留心儒学，王猛整齐风俗，政理称举，学校渐兴。”“中外四禁、二卫、四军长上将士，皆令修学。课后宫，置典学，立内司，以授于掖庭，选阉人及女隶有聪识者署博士以授经。”可见，苻坚在“课农桑”的同时设立学校，广置学官，生徒中有学为通儒、才堪干事、清修廉直、孝悌力田者，加以表彰。他还每月亲临太学一次，考学生经义，选拔人才。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王猛的辅佐下，学校渐兴。苻坚还命令将士学习，选择博士授经于阉人及女隶有聪识者。这些均说明建立前秦政权的苻氐家族并没有“乱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