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四神卷 因果（二）

小神君真的不够称职。

她一生下来就是陵光神殿的主人，享尽了数不清的尊宠。我虽对西天的人有成见，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对她真的不错。那个叫楚裳的神女很疼她，甚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我还是没办法选择原谅，我总觉着，监兵神君自己种下了因，就该好好受着结出来的苦果。

不然，当年的朱雀娘娘在西山上受的苦难，岂非成了一场虚妄。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应该知道新生的朱雀背负天命，他们不该将她养成个只会甜笑的娃娃。我不喜欢他踏足陵光神殿，又在他真的丢开小神君不管时，不满于他的冷漠撒手。

如果小神君没那么在意他，我真的会杀了他。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以为就可以遮掩一切吗？监兵神君，凡事皆有因才有果，小神君不是从前的陵光，你这样做只能伤人伤己。而我不同，我爱她，我分得清她们。你走吧，从现在开始远离她，还有我陪着她，她会长大，也会自己慢慢明白。”

不知道怎么了，我像泄了气一样，不想再和他吵，只想打发他快点走。这个人当然不肯，还要继续与我辩驳。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告诉你，我的确有过一点私心，希望雀儿还能回来，可从我知道不可能的那天起，我就分得比谁都清楚！我怕自己生了心魔，才让小陵光在阿姐身边长大，我想这些你是清楚的，只不过被仇恨禁锢着，始终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听他这样说，我有点心慌。

是吗？是吧……仇恨，我承认，我的确被困在仇恨中。西山的灵胎甫一结成时，我也想去守着，结果被他抢了先，我便更恼。母神说，万物皆有定数，监兵神君既然先行，也是他们二人自己的缘分，别人再恼也改变不得。

我等了上千年，才等到陵光神殿的新主人。她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被监兵牵着，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位小神君会是我的生命，无关乎前尘，也无关乎其他任何人。

怎么着，这位监兵神君对她的好，也是如此吗？

我始终是不相信的。

“那么你敢不敢发誓，你对小神君的种种，是对着她自己的，并非全是为了从前的陵光。”

他说他不敢。他道，小神君很依赖他，甚至早有了朦胧的感情，可他始终不能接受，也不挑明，还顺应了母神之意，果断将她送回来。

“我能觉出小陵光的感情，也请你相信，我心里一直有她。可我还没忘了雀儿，如果我贸然接受了，对她太不公平，更是种伤害。何况那时她还小，根本就分不清依赖和情爱。”

我很少能这样冷静地听他讲话。我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了那不是谎言，于是又问他，既然如此，已经分开上百年了，眼看着小神君就要放下，为什么现在又要撩扰她。

他道孟婆神勘破因果。蹉跎了千年，一切罪孽终在九层狱中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