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间卷 刺客

大雨滂沱。

陋巷之中，火光明灭，雨滴扑打在我脸上。我忍着眼中不适，栖身人家房顶上，死盯住巷中率众追捕的首领刚刚进了射程。紧臂拉满，弩上箭矢离弦瞬间飞去。尖刃带破长空，呼啸声声穿透耳膜，宫中侍卫受惊，箭矢纷纷射来。我忙俯身贴近瓦砾躲闪，待那阵混乱声稍息，纵身一翻，双脚倒挂上酒肆门前旗杆稳住身形，手上双箭同发，正中那群侍卫副手。

那群侍卫也没再给我机会，纷纷振臂举刀冲来。脚上发力一蹬木杆，翻滚落上青石板，堪堪躲开刀刃，弃弩踏积水奔逃。那侍卫首领穷追不舍，窄巷之中火把光亮忽明忽暗，脚步踢踏惊起犬吠。仓促之中，我逃进个不知什么地方，脚下到处堆满杂物，昏暗狭窄难以辨识。呵，接了重金刺杀这朝丞相，没得手还让自己这样狼狈，还真是第一次。

忽见地上影影绰绰之间，一黑影在身后逼近，我暗道不好，点地侧身堪堪躲过，脊背长长的一道冰冷，还是中了刀罢！我知这日大约逃不过了，撩袍自腰后拔出短剑，五指紧握住剑柄横在身前，横下心冲上前去。

雨声轰轰掩藏刀剑声，雨水淋漓冲刷血水。手臂衣衫被长刀划破，血同雨水混合，顺着乱发碎布喷涌而下，又因着打斗动作太烈，四下溅出，反正也已经一身脏污，难以分清。

其他的侍卫追了上来，渐成包抄合围之势，我隐约听到隔壁巷子传来厮杀之声，眼看周围追杀之人似比先前少了一些。我伸臂揽上一人脖颈，急急拉近划破他喉间，热血涌在握紧剑柄的手上。放开时，那人倒地时还有片刻抽搐。余人冲将上来，我拼尽了全力又一阵厮杀，身旁包围的人少了几个，地上的血水汇聚成一滩滩的泊渠。手腕，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上衣衫尽数湿透，风过有寒气打在皮肤上。

我凝目，冷看再度持刀暂围的刺客，膝半弯再横刀身前，蓄势冲杀。

不知旁边那人现在如何？陷入了生死局，我凝目冷看逼近的侍卫，半弯膝盖再横剑身前，慢慢后退进巷尾，对方亦步步跟随。短暂的僵持后，这些人再度冲杀而来。我持剑横在臂前，奋力反击还是抵不住浑身疼痛疲乏，双腿一软，膝盖狠狠撞地跪倒。

锥心的疼痛传来，身后又有劲风，我忙赤手挡回刀刃，侧身翻滚躲避，闭目胡乱滚地，堪堪钻出包围，顺手打翻路边一排杂物，转身朝巷囗掠夺而去。

踉跄闯进岔路口，却见邻巷杀出一人，一手持弓犹如杀神，长弓两角嵌着一双弯钩利刃。他拉着我便跑，我看他发髻散乱，身上伤势也不容乐观，许是因为大雨冲刷，溅落的鲜血却不多。身后追杀喊声愈演愈烈，我嘶声问他是谁，就算死了，黄泉路上也能有个同伴。

“这些都先放一放？”

他拼命奔逃未回头，声音淹没在雨中，仍敲击着我的耳膜。

“师父，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