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选家

读过《儒林外史》者，断难忘记选家马二先生。此公受聘于书贾，从科举试卷中，选评若干，简称墨程。晚明、清末，此辈更蜂起，墨程滔滔天下皆是。寒斋亦藏有几本，读来味同嚼蜡。近几年来，各种选本大行其道。古文选、今文选、杂文选、散文选、随笔选、小说选等蜂拥而来，不知凡几。管窥所及，从第一手资料入手，精心选编，并匠心独具，慧眼识宝者，屈指可数。某些杂文、随笔选者，声称“掉书袋者”不选，实际上乃摒弃学者杂文、随笔，所选文章之水平，可想而知；有的声称所选乃公认最优秀之杂文，但文坛熟知之名文《我若为王》《还我头来》《赫尔利，赫，尔利我不利》《九斤老太论》等，却不见踪影；有的作者名不见经传，而且其作品实属泛泛之作，竟亦选入，甚至不止一篇，若非选者之哥们姐们，断难解释。如此等等。当年马二先生食不果腹，虽水平不高，但以一人之力选编，总还当得勤苦二字；而时下某些选家，有教授、作家头衔，优哉游哉，且往往有帮手协助，竟编出不少在当年“墨程”水准线以下之选本，真是连陋儒马二先生亦不如矣。正是：

商潮后波逐前波，

时下选家亦何多。

笑煞当年马老二：

先生浅薄胜老夫！

1999年1月21日于业余一户猴

（原载《文艺报》1999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