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在学校与家之间有大片山林，其中大部分都被村民开垦出来种上果树，还有一部分无人打理的灌木丛，天气回暖后，整个林间草木蓊郁阴翳，再加上映山红漫山遍野地开花，甚是好看。

放学后不从正儿八经的大路上走，很多小孩子结伴往林里钻，折一大捧红的粉的映山红抱回家。

莫颜也喜欢在山间逗留，时间一耽搁回家就容易晚了，若是父亲到家后她还在外撒野，就免不了得挨骂。口头上的训斥倒还易于接受，有时候他的脾气一上来，抄起棍子就动手。她在前面跑，父亲在后面追，如果她停下脚步就得结结实实地挨上一顿揍，他不把心里的气发泄出去就不会结束。

某一天，她又回去晚了，父亲到家时饭还没有做好，他气得用粗大的绳子将莫颜绑在门前的柿子树下面。门口是一条宽敞的大路，每日里来往的人不少，慢慢地，柿子树下聚拢了一些人。

有看热闹说风凉话的人，莫颜冷眼瞪过去，也会出言回击，他们觉得受到侮辱，愤愤不平地丢下“活该”之类的字眼离去。她向来半点委屈都不肯收下，一句软化都说不出口。

也有些人不感兴趣地直接走过，并不关心别人家管教孩子的闲事。

还有些真心实意心疼孩子的人，一边劝着她父亲，一边劝莫颜服软道歉。

父亲的心够狠，不为所动，生生将她在公众面前绑了一个来小时，喂了不少的蚊子。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管教孩子向上，还是纯粹要出掉心口的恶气。为什么孩子就是不能好好听他的话呢？他每日里供养莫颜的生活，却连她都掌控不了。

“你有本事别让我养啊！”

失控的咆哮显露出他的疯狂。

其实莫颜最让人抓狂的应该是她的无言。不管对面如何狂风暴雨般地吹打，她就是用不说话的沉默来应对。以前她不明白这种行为有一个专门名词叫做冷暴力，有时候比真刀实枪的干仗更具有杀伤力。

父亲在她闭口不言时被气得更厉害。

莫颜对自我有一定的清醒认识，她承认不是个乖小孩，心中有不少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所以当父亲指责时没有什么话可辩解。

父亲不止一次地说道：“你跟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你没有妈妈，所以你要早点回家，你有事情要做。”

可是家里能有什么事要做？煮饭、做菜、洗衣服她都做了啊！那些需要大力气的活她也干不来，平时也并不需要她做。莫颜喜欢晚上去找同龄的女孩玩，被父亲指责为不着家，“你也有家，老是去别人家干什么，人家也不上你家里来！”

她喜欢呆在房间里看民间故事，连环画，几个小时不出来。父亲说她每天就知道猫在卧室睡觉，脑子都得睡傻了。

有一次他回家时叮嘱莫颜不要跟村里的某个小孩继续做朋友，那个孩子与莫颜同年，平时两人相处甚洽，所以她追问原因，父亲愤愤地说那个孩子的爸爸说他不怎么聪明。父亲说不许再跟外婆家来往，莫颜听了，没有异议。可是因为这种原因让自己孩子与朋友断绝往来，不知道到底他是不聪明还是幼稚，反正她并没有遵循，还生了一场气，而父亲也照样与说他不聪明的人继续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