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虎穴狼烟（上）
围城第十五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围攻，那火砺军明显展现出了一些疲乏之势，最近几天的进攻，力度都有些小了下来。
火砺营之内，太史空正愁着脑袋，端坐在主帐之内，不但翻阅着无数本兵书，试图想着从中找到其他的破城之法。
“将军···”主帐之外传来一个人声，一个穿着千人令铠甲的将士走了进来，带着有些忧愁的眼神，看向太史空——
“弟兄们都开始埋怨了，自从我们进入这雷电帝国以来，还从未遇见如此难啃的骨头，这心理落差，好多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多分些米给他们，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千万不能敌人没乱，我们内部倒先乱了···”太史空说道。
“是···”那将轻言一句，带着似乎仍旧有些不甘心的眼神，退出了帐内···
“等等。”这太史空似乎忽然间想到了一些东西，又叫住了那将士的脚步，“我们这段时间内派去凌怀之内的‘暗名’，有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将军，他们好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什么消息也没有回复，这凌怀被围了十天，即使暗名破坏辎重的计划没有成功，官粮早也没了，他们不掠夺民粮按理而言是活不下去的，但也没有暗名报告城中百姓的混乱情况···”
“是吗···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太史空无奈地挥了挥手。
“可恶啊···莫非这凌怀还真就有了天道的加持不成？”带着满心怨念的情绪，太史空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愤怒地吼道。
“老肖，将军的状态如何？”来到帐外，那刚进帐汇报的将士便被另一名百人令拦了下来，“眼下这情况，军内情况可不容乐观啊，再没有破敌之法，我军这士气可能就···为何不换个角度，调兵去打隔壁的度尾城，也可以打通与这主官道的联通啊？”
“唉···将军铁了心要打下这凌怀城，度尾城虽说也也能直通官道，但毕竟与这直接踏在官道上的凌怀相比，还是有些势不足···将军的心机，尚且不是不能懂。”
“这凌怀还真是难啃，区区几千人，究竟是如何顽抗到这种地步···”与之谈话的那名将士看向凌怀的城头，满眼带着不甘和不解。
“这场仗，让我想起了另一场，你知道是哪一场吗？”
“哪场？哦···你是说安东城那仗？”
“安东城之役连续打了十天，号称是最为惨烈的一战，若不是太史将军与莽将军两人共同联手，加上虺将军的支援，怕是那场仗，我们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可能···”
“一场战役由八大将中的三名联手才勉强取胜···当时的雷电主将是谁，你还记得吗？”
“似乎是姓赵···好像叫···赵天达？”
“对，就是他···算的上是我见过的雷电帝国最好的一条汉子，奈何与我国不对付，似乎最后是被太史将军给亲手杀了。”
“谁能知道，这凌怀城之战的时间，居然比那安东城之战还久呢···”
两将共同看向凌怀，带着些许的感慨。
····
“大伙来看看。”正当火砺军休整的空当，城楼主厅内，赵用将一副地图摊在了桌面上，那是一副火砺军营区的分布图，是那几个被百姓们抓到的“暗名”在严刑拷打之下最终供出的。顺带提一句，因为百姓们与少量官兵彻夜的巡城，现在城内的“暗名”已是无处遁形，不是战死就是被捉拿羁押，当然这其中也不免伤亡了些百姓，但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你准备怎么做？”子金看着赵用，带着满怀信任的眼神。这些天下来的成果，让他愈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用轻轻地咧嘴一笑，目光刻意地指向了大厅的角落；几身“暗名”的衣服堆在那里，子金霎时间便明白了赵用的用意——
“你是说？我们扮成他们的人潜进他们的营？”
“对！”
“这也太冒险了，先不说我们是否知道他们的暗语，就连平时说话的口音也大不相同，若是被认出，那便是死路一条！”旁边的一名百人令说道。
“果真区区一匪首，眼界真是不切实际！懂个皮毛？”
这时候军队之内的长官都集中在了这里，包括那几名百人令；他们自然是看不过赵用那依旧为“匪首”的身份，若不是子金的面子，恐怕他们现在还待在攻势并不强的南北二门饮酒，随时准备着西逃。
“首先，我不是匪首！我乃是平东城守军，也是一名为国而战的士兵！其次，我不知道你为何看我不顺眼，自这城被围以来，你一直对我和守城的弟兄十分不尊重，这城现在是我和子将军二人在守，若是你眼界十足，不如由你来坐镇这东门如何？”
赵用有些恼怒地对向了刚刚那口出蔑言的百人令，这人名叫章唐，可以说是这城内最懦弱的武将，自城被围伊始，便马上逃到了北门，听他手下言，这家伙除了整日饮酒寻醉，还喜欢打手下作乐，早已有许多人看他不爽了···
“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我虽没有康将军的将印，但身份地位还在你之上，你不过区区一山林匪众，有何资格对我如此要求！”却没想，那章唐愈发嚣张了起来，还将手搭上了腰间，欲做拔剑之势···
“行了行了，这种时候，咱们自己内部可不能先乱了···”子金和另一名百人令连忙挡在了两人之间，制止了这场骚动。
“谁要听这匪头的送死计划，我可不管，但别来打扰我就行。”章唐不屑地说着，轻甩了一下身后的披风，转身便走出城楼大门···
“不要管他了，他这人就这样，只要不给我们添乱便行，来吧来吧，继续商讨下一步计划。”子金连忙扭过赵用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将在场众人的眼光重新带回了这幅营区的地图上。
“是没错，我们的口音和他们不同，但是从那些暗名口中我们知道一点，就是暗名平时为了保护身份，从不会对普通士兵开口说话，他们直接对主将负责，所以···即使入了营区，我们不开口说话也无妨。”赵用缓了缓情绪，如此说道。
“这···”那些百人令似乎均有了些动摇。
“我知道这是个近乎是送死的计划，但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们把他们的粮草辎重烧了大部分，他们的士气进一步受损，对我们可是大大有利的！说不定还能进一步减缓他们的攻势！”
顿了顿，赵用又说道，“此地距离火砺帝国地界很远，众所周知，这帝国东部，本就属于资源匮乏地区，他们若是要运粮也需要非常长的时间，而且多数只能通过主官道这一条路，到时，我们在分一支数十人的部队在官道上埋伏，专打他们的运粮队，让他们的辎重粮草无法顺利补充，那么这场仗，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诸位觉得如何？”子金微笑着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这个计划赵用和他商量过，他也觉得十分可行，但是要冒的风险极大；不过也正如赵用所言，与其单方面地坐在城头上被动地等死，不如冒险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有不靠援军便能胜利的余地，这十五日下来，援军迟迟没有消息，早已把许多人等坏了。
“我觉得可行，确实如赵兄弟所言，去虎口闯闯也来得比等死强！”
“我也觉得可行，这特么的被这火砺帝国欺负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能有了一次打胜仗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
夜色渐暗，三十余名身穿“暗名”战衣的人，早已等在了城墙边的一处地道前。
“兄弟们，这城是存是亡，就在此一举了。”赵用属于这其中的一员，被黑色面罩遮住口鼻的他，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城中剩余的五员百人令中，有三人同意参加了这个计划。在场的三十余名官兵，都是这城中守军的精锐，这计划的凶险人尽皆知，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赵兄弟···平安归来！”子金拿着火把，带着信任的眼神看向赵用——这个他才在半个月前认识的同龄英雄！
有时，这个同龄人身上的气质，总让子金产生一种与他并非同龄人的错觉。赵用身上那成熟冷静而坚毅的气质，完全掩盖了他作为一名年仅19岁少年的稚嫩，反而更像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在杀敌无数后，展现着身为一名好战者的锋芒···
“该走了，弟兄们，是时候去虎穴逛逛了。”带着轻松的笑容，赵用第一个走进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