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为一方大佬，老大居住的地方实在太过苗条。对此，我的理解是，为了减肥。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任何尺寸的增加都会带来各种干涉问题——不是门挤不进去了，就是卡在桌子和椅子之间了。可能还有一个目的，为了增高。我们知道，人体里大部分是水，基本上可以认为人体是不可压缩体，这样万一体积增大了，也只能往纵向发展，横向是实在没有地方了。

然而，老大把我带回了家，并成功地安置下来，让本哈不得不承认：人定胜天、人定胜哈；人有多大胆，哈有多凄惨。我晚上只能和老大睡一个屋，老大的屋里，能看见地面的地方就是我睡觉的地方。这样，老大的鞋就没有地方放了，于是老大就把她的鞋放在书柜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里。老大需要从床上下来时，就得先从塑料袋里把鞋拿出来，然后把我踹起来，让我让地方，我要是不让地方她就威胁我直接踩我身上。我需要推开门走到客厅兼餐厅兼聊天室兼洗衣房，于是老大就可以双脚着地了。

女人的事就是多，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要找一本书、一会儿要洗衣服、一会儿要运动，总之她在床上就是不睡觉。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让我睡到床上而她蹲在地上，这样我们都方便。我觉得我需要练金钟罩铁布衫，这样就可以随她怎么踩，而我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觉了。

我甚至还洗了个澡，这是我狗生第一次站着洗澡。人类为什么学会了直立行走？应该是因为卫生间太小的缘故啊。在这里生活久了，各路狗子一定会嘲笑我狗模人样，跟个泰迪似的直立行走。还会得胃下垂、心脏病、关节炎、腰间盘突出、腰肌劳损、便秘、骨质疏松。我觉得她们会在小桌子上给我加一个碗，我以后得坐在凳子上吃饭了，还得用筷子，用刀叉。我伸出前爪仔细观看，爪啊爪啊，你如何才能像人类一样对握，制造并使用工具呢？你如何才能写出“执子之爪与子偕老”这样的诗篇呢？你如何才能握住一只萨摩耶的爪，给她戴上戒爪呢？不不不，爱情可抛，须抛，必抛。

半个上午和整个中午，我都在一千字鸭子的呱呱呱声中昏昏欲睡。尽管999鸭夸我是只不学无术的懒狗、肥头大耳的吃货，我也没有力气骄傲自满，甚至都没有正眼看999鸭一眼——毕竟，为了我的尾巴能稍微舒展开来，我的屁股对着她们的桌子，看她们只能斜眼勉强看到。直到999鸭拿出了看家的好吃的，我终于恢复精神，精神抖擞地凑到999鸭脚边。

我错了，999鸭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她说话是那么动听，让我如痴如醉醉生梦死。后来，老大让999鸭别再给我吃她自己不肯吃的酒心糖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她们说了些啥，我又开始做梦。我梦见一条宽阔的大河，春风在河面上吹起微波。我在河岸跑，我在河里游，我长了翅膀在天空中飞翔。河里有一千只鸭子需要由我放牧，我是牧鸭犬。鸭子们欢腾着喧闹着，她们的声音就是天籁之音。对呀，说起来我的声音也是天籁之音。我现在的任务是把这一千只鸭子赶到岸上，赶到架子上。这是历史交给我的重任，这是我狗生辉煌的一刻。啊，伟大的赶鸭子上架。

梦总有醒来的一刻，当我清醒过来时，我认识到，确实要赶鸭子上架了。只不过被赶的鸭子不是那一千只，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