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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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部落

1.部落组成、部落名号以及它们的演变

从古八部初期到遥辇末期,契丹的主体(所谓主体,是没有把流散他方的旁支别部计算在内的)始终是八个部落(详见本书附录二《隋唐时期契丹部落的数目》)。这个事实,表明血缘组织在原始公社时期有活跃的生命力和顽强的保守性。但是,部落的组成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发生了多次巨大的变动,部落的名号则随着部落组成的每次变动而更改,甚至更改得面目全非了。同时,部落内部以及部落与部落之间的血缘联系也终于逐步地削弱了。

古八部的名号是:(见《魏书·契丹传》

悉万丹部 何大何部 伏弗郁部 羽陵部

日连部 匹絜部 黎部 吐六于部

应该指出,这是北魏时的契丹八部名号。后来,在北齐天保四年(553),契丹为北齐所破,被俘十余万人,在隋大业元年(605),又为隋朝和突厥所破,被俘四万人,损失如此惨重,部落的组成和名号难保不变,可是旧史在这方面没有留下明确的记载。

大贺八部的名号是(见《新唐书·契丹传》):

达稽部置峭落州 纥便部置弹汗州

独活部置无逢州 芬问部置羽陵州

突便部置日连州 芮奚部置徒河州

坠斤部置万丹州 伏部置匹黎、赤山二州

单从部号来看,大贺八部与古八部无一相同。如果连同州名来看,则正如冯家升先生所讲的,大贺八部中有四个部与古八部中的四个部同名,那就是:

万丹—悉万丹 羽陵—羽陵

日连—日连 匹黎—黎

可是原来的部号已经变成州名,因此就不能肯定坠斤、芬问、突便、伏四个部就是原来的悉万丹、羽陵、日连、黎四个部,也可能是坠斤等四个部分别居住在悉万丹等四个部的故地。

从古八部到大贺八部的交替,正发生在契丹因强邻的攻击而蒙受重创的时候,“部落离散,非复古八部矣”(《辽史·营卫志》)。

遥辇八部是由大贺八部改组而成的,其最初的名号是见《新五代史·四夷附录》。按:但利皆部,百衲本《辽史》作“旦利皆部”,“旦”同“但”。《国学文库》本《契丹国志》作“祖(一本作徂)皆利部”,“祖”是“但”的讹写(《契丹国志》记遥辇各部名号舛误甚多,除祖皆利外,他如频没作颠没,《集解》作某解,亦系传写之讹),“皆利”则为“利皆”之倒。武英殿本《新五代史》及《文献通考》皆作“但利皆部”,但别本《新五代史》亦有作“但皆利部”的。

但利皆部 乙室活部 实活部 纳尾部

频没部 内会鸡部 集解部 奚嗢部

为时不久,八部再度改组,其名号是(《辽史·营卫志》):

迭剌部 乙室部 品部 楮特部

乌隗部 突吕不部  涅剌部 突举部

可以把但利皆等八部称为遥辇前八部,把迭剌等八部称为遥辇后八部关于遥辇时期的部落数目以及前八部与后八部的关系,可参阅本书附录二《隋唐时期契丹部落的数目》。。在大贺八部、遥辇前八部和遥辇后八部之间,除了但利皆和达稽可能是同一个部,乙室和乙室活也可能是同一个部之外,其余各部的名号彼此全然不同。

从大贺八部递变为遥辇前八部,继而又从遥辇前八部递变为遥辇后八部,也都是在“契丹中衰”(《辽史·世表》)的时候。对唐作战失败,加上内部的动乱,部落残破,族众耗减,因而不得不改组。遥辇前八部存在的时间很短,只有十五年光景,即从开元十八年(730)大贺氏首领李邵固被杀起,至天宝四载(745)遥辇氏阻午可汗即位止(详见附录一《唐代契丹君长世次》)。辽代的契丹学者萧韩家奴说:“先世遥辇洼可汗洼之后,国祚中绝,自夷离堇雅里立阻午可汗,大位始定。”(《辽史·世表》)所讲的就是这段历史。据传,当时“仅存五部”,迨阻午可汗立,始“更为八部”(《辽史·营卫志》)。《辽史·营卫志·部族下》所记下列诸部的建置由来,可以证实这个说法。

1.迭剌部、乙室部初为一部,阻午可汗析为二。

2.乌隗部、涅剌部初亦为一部,亦由阻午可汗析为二。

3.突举部、突吕不部初亦为一部,亦由阻午可汗析为二。

4.品部仍自为一部。

5.楮特部亦仍自为一部。

八部的划分在契丹历史上是一个向来如此的传统。按照契丹的传说,八部是他们的始祖奇首可汗所生八子的后裔《契丹国志·契丹国初兴本末》:“契丹之始也……古昔相传:有男子乘白马浮土河而下,复有一妇人乘小车驾灰色之牛浮潢河而下,遇于木叶之山,顾合流之水,与为夫妇,此其始祖也。是生八子,各居分地,号八部落。……立遗像(原注:始祖及八子)于木叶山,后人祭之,必刑白马,杀灰牛,用其始来之物也。”。因此,尽管经历了多次盛衰离合的变迁,名号尽管一改再改,八部却终于被一次再次地重整起来了。

2.契丹同相邻各族的交互影响和彼此融合

契丹在长期辗转流徙的过程中,先后接触了许多部落、部落集团和部落联盟。由此,一方面,在契丹与某些相处较久的部落、部落集团和部落联盟之间,出现了一些风俗相同或相似的现象,这是一种合乎规律的结果;另一方面,契丹还从所曾接触过的某些部落、部落集团和部落联盟中吸收了若干成员。对多次因遭受惨重打击而部众衰耗的契丹来说,这是一种现实的需要。为了说明这个问题,可以举出下列几点事实来。

(一)契丹和室韦在语言和风俗上有明显的共同性。据旧史所记,室韦“语与库莫奚、契丹、豆莫娄国同”(《魏书·失韦传》),“衣服与契丹同”(《隋书·室韦传》),葬俗亦与契丹相似《隋书·契丹传》:“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壮,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之上,经三年之后,乃收其骨而焚之。”同书《室韦传》:“部落共为大棚,人死则置尸其上,居丧三年,年唯四哭。”可见,契丹和室韦有同类形式的露天葬,至于室韦是否有契丹那样的二次葬,虽无明文可证,但从“居丧三年”来推测,大概也是有的。。有的史书上甚至说,室韦“盖契丹之类,其南者为契丹,在北者为失韦”(失韦即室韦)(《北史·室韦传》)。

(二)契丹和靺鞨的风俗有一定的共同点,所以在历史上有这样的记载:“契丹,……其俗颇与靺鞨同。”(《隋书·契丹传》

(三)契丹和突厥的风俗也有一定的共同点,所以在历史上还有这样的记载:“契丹……风俗与突厥大抵略侔。”(《新唐书·契丹传》

(四)后来,契丹又吸收了一些回鹘人,这些回鹘人可以同契丹人通婚。如契丹的述律家族,先世即回鹘人,在辽朝成立之前,已传四代,与世里家族通婚《辽史·后妃列传》:“太祖淳钦皇后述律氏,讳平,小字月里朶。其先,回鹘人糯思生魏宁舍利,魏宁生慎思梅里,慎思生婆姑梅里,婆姑娶匀德恝王(按即辽太祖之祖父匀德实)女,生后于契丹右大部。婆姑名月椀,仕遥辇氏为阿扎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