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倭寇犯江南生乱，贤良谋官民缓隙
十五年秋，倭国大旱，民无获，尽渡海东来，入吴以谋生。
倭王遣使拜谒吴帝，乞帝纳倭民。
吴臣方怀德劝帝御之，然帝高祥却不觉为意，未做理会。
怀德苦叹良久，掩面泣道:“今日只酿他日之祸矣！我无颜再见后人。”此后闭门不出，不久忧愤而亡。
次年岁冬，入吴倭人者已过万余，将温、福二州尽占，荼毒生灵。
高祥方知祸出，忙调兵马御之。
然吴承平日久、朝政腐化，为将者不知战，兵卒者只欺民。
战事一开，军与倭寇方触即溃，溃则必逃，逃则城池尽失。
及至十七年夏，倭寇已尽得会稽郡，兵围杭州。
幸有颜承邢率部拼杀，方保城池不失，暂缓寇贼攻势。
寇见北上无果，便调兵锋南下，攻往建安郡。
敌势稍退，吴宫却有急报传出。
承邢拜伏听罢，泣泪不起，哀道:“今国势危，正该同心戮力，奈何天不佑吴！”
原是所传之信乃吴帝高祥驾崩之事。
自倭寇进犯始，高祥顿感忧虑，后见败报频传，祥不由忧惧成疾，终在十七年春分后病发，陷入弥留。
将逝之际，祥传诏甄儒君、杨明勋，委以重任，并道:“悔未纳忠言！今社稷倾危，朕之过也，唯望卿救。”
儒君、明勋拜泣领命。
祥闻声稍觉心慰，嘱道:“昔日怀德选纳贤才，朕犹记有一将才，乃步卿之子。卿当重用，以退倭寇。他日功成，望陵前相告。”
儒君闻言伏应。
祥见状无话，忽忆起聂蓉筠，心道:若依妻言，何致此境，泉下朕安敢相见。
念罢，泪如雨落，崩于宫中。群臣拜哭。
翌日，甄儒君奉旨迎太子高兴义登位，以继大统。追谥高祥为宣皇帝，庙号威宗，葬于安陵。
群臣请改年号。
兴义不从，道:“平复倭乱，改之不迟。”
内廷事罢，甄儒君方传信四方，使藩将知晓，并以杨明勋为大将军、征倭总督、武安侯，领荆交二州军事。
儒君自镇建业，督运粮草，授颜承邢为骠骑将军、征倭副督、定寇侯，镇杭州。
然杨颜二将颇有积怨，只顾内争权柄，不肯合力退敌。
倭寇乘机将建安、会稽两郡尽占，进逼交州。
儒君无奈，忙调步麟任交州副督，守备南疆。战入僵持。
吴国如此，辽复生变。
十八年春，辽帝耶律源游猎谷间，遇虎。
左右惊惧，劝源避。
源兴起，拒之，策马欲射虎，反被虎袭。
众人合力将帝救回，然源已身负重创。
是夜，源血流不止，临终际，托孤于丞相张朝信、大将军杜怀恩。
嘱咐毕，吐血而亡。
拜哭毕，张杜二人依诏立太子耶律逊为帝，追谥源为神武皇帝，庙号高祖，葬于成陵。
外戚萧世贵不悦，欲争权柄，遂施以离间，借怀恩手将张朝信除。
计成，世贵与部计议，起兵争权。
秋，萧世贵以“清君侧”为由，于藩地安平郡起兵，进逼盛京。
杜怀恩大惊，忙率亲军抵御，并调仆固怀化回师。
萧军初时虽盛，然终行谋逆之举，时日一久，兵威渐散。
冬，怀化与杜怀恩会师盛京，合击萧军。
萧世贵势微不敌，加之粮草被断，军心大乱，终是兵败身死。其族尽伏诛。
信至临淄，宇文保听罢大喜，忙召左右计议。
保道:“孤欲登位，只恐军功不足，世人不服耳。今辽自乱，其力受损，正该孤成大事。”
左右附言称善。
次日升殿，宇文保将意上报，欲起兵伐辽。
独孤诚听罢知其深意，忙阻道:“辽都距我千里，山路崎岖，征之粮草难续，加之强秦在旁，虎视山东，非良机也。况此出师无名，焉能服众？”
保不悦，驳斥道:“秦已与我交好，何虑之！辽贼常扰我境，荼毒百姓，先帝常欲讨之。今其内斗，天赐良机，孤正可如秦平狄，肃清北患，安能错失良机！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司徒莫不知乎？”
诚道:“非也！国事之交，唯利耳。倘若北伐，辽必惧齐而投秦，秦为利趋亦将背弃于我，彼时两国合图于齐，社稷安能周全？自广平王去后，朝中善战者首推幽州督王绍宗，然其守成有余，进拓不足，非济世之才也。朝无良将，何敢伐辽！”
群臣闻言称善，纷纷附言。
保大怒，拔剑喝道:“国事皆由孤，谁敢不从！”
百官惊惧，莫敢再阻。
十九年，夏，宇文保于临淄告祭天地，举兵十五万，倾国伐辽。
报至盛京，辽帝耶律逊惊惧不已，忙召众官相商。
杜怀恩恨道:“萧贼谋逆，徒损国力。齐举国而来，非可敌也。臣意厚馈秦廷，以求其援，何如？”
仆固怀化驳道:“此非上策也。依某所见，我军非无一战之力。”
耶律逊忙问对策。
怀化答:“敌势愈众，其所需粮草亦重，燕山艰险，转运非易事。我军只需把守险关，以逸待劳，敌必不攻自破，又何必入秦求援，反失颜面。”
怀恩不悦，争道:“我只为国谋利，安顾薄颜。若使秦与齐斗，岂不为上善之策。”
怀化无言，默然片刻后，争道:“秦王非庸才也。他等安会助我。”
怀恩笑道:“辽亡齐强非秦王所愿，他焉会坐视？”
逊抚掌称是，道:“然也。卿等亦勿相争，朕将两策并行，何如？”
众官拜伏称善，连道英明。
辽帝于是以仆固怀化为镇南将军、定齐侯，率五万兵马拒齐，并遣使入秦乞援。
秦王杨英知辽使来意后不悦，令其暂入使馆歇息后召来朱靖武相商。
英谓朱靖武道:“萧世贵助孤灭狄，乃秦之功臣，岂料为辽帝所害。今齐伐辽，辽势微求援于孤，孤应如何？”
靖武问道:“王上欲偏安一隅否？”
英道:“自是不愿，卿此言何意？”
靖武答:“方今天下，秦虽盛于诸国，然要并之，却非易事，故臣常思良谋，欲助王上一匡宇内，后得弱齐、亡蜀、困吴三策。今齐辽攻戕，正可行弱齐之事。”
杨英大喜，转念又生迟疑，道:“倘辽势大难控，奈何？”
靖武道:“我先应之，却不发兵，待其将败之时再助。”
英笑道:“如此亦可，只是...”
靖武知其意，对道:“王上早觉凌空有叛齐之意，今番正可试之。”
英称善，乃应允。
翌日，门下左丞尚嵇入相府述职。
公事毕，嵇谓朱靖武道:“恩相常劝我等以民为本，然民却不知我等艰辛。穷尽心力，未得片言勉慰，空留身后骂名，累也！”
靖武道:“人只以己观世，难以设身处地考量，故有此事，亦不为奇。且道汝等所为，莫不多行自觉善事，不知民需，如空中楼阁，实堪无用。倘按古贤所论，‘不违农时，不扰农休。’纵无为于任，亦将受民恩戴，何得骂名哉！”
嵇不悦，道:“我等实为国事，舍己奉公，安能忍民众非议！”
靖武劝慰道:“我知汝等艰辛。只是官民之隙甚久，去之非易。”
苦叹罢，靖武忆起一人，于是提笔道:“待我修书于他，必得良策。”
嵇生奇，问是何人。
靖武答道:“府中参军诸葛怀民也。他现于长安任事，不在左右矣。”
未几日，回信至。
怀民陈策道:“政自民中来，往民中去，可缓隙也。”
朱靖武大喜，传告百官，往后以信为令，按之施政。
且说齐辽战事。
宇文保自举兵后，先传令于幽州，使王绍宗率部东出，以做试探。
绍宗得令心喜，道:“昔日辽贼趁乱掠民，夺我锦州，今正可雪耻也。”
左右附和，并献策道:“将军不如故布疑阵，扬言自山海关出，诱敌齐聚锦州，彼时出奇袭后，断敌归路，势必得胜。”
绍宗称善，按计而行。
信至辽境，仆固怀化果真中计，忙将周边藩镇兵马尽调锦州，欲据城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