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不是贾先生，他还忙着抓药呢！”

东方远抬头一看，从诊室和药房之间那扇小门进来的原来是念先生。

东方远指着旁边一条板凳说：“念先生，你有事吗？坐板凳上说吧。”

念先生坐了下来，“我刚才出来转转，看你正忙，就去了隔壁。贾先生也正忙着，他看见我过去了，就让我给他念药方，他去抓药。东家，有一点我不明白，就是有两个人得了同样的病，一个是老汉，一个是小孩，为啥你对那个老汉用药用得轻，而对那个小孩用的药量反而重哩?”

东方远笑了笑说：“先生你有所不知啊，虽说刚才那两个人都是发烧怕冷，那位老人家已是风烛残年，他反复说自己病重难好，这说明他怕死，他回去以后必定会多喝药汁，药汁一点也不会浪费，给他药量下轻一些反倒合适；而那个小孩年幼无知，刚才看他烦躁啼哭，等到大人喂他喝药时他肯定哭哭闹闹、撒撒泼泼，一碗药汁他能喝到肚子里多少啊?所以我就给他把药量开大了一些。那个老汉我认识，他是沙河北谭湾的，他一辈子省吃俭用攒钱买了十来亩地。现在都儿孙满堂了，他还是经常下地干活，而且连晚饭都不吃。我看他骨瘦如柴，在开方子的时候就跟他儿子说，让这个老汉晚上睡觉前喝一碗红糖茶，他的病就好得快了！”

念先生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东方先生真是一个有心人。孔夫子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你这是因人开药方啊！”

“学无定策，医无定方！即便是同样的病，针对不同的病人，同果不一定同因，所以开出的方子也不一定都一样啊。”

“东方先生家学渊源，不然咋会有这么深的见解啊？佩服佩服！”

东方远摆了摆手，“先生过奖了！说真的，我从家父那里学了不少东西，确实少走了一些弯路。但对于他传授的一些药方，我并不敢苟同。一味药一次能治好一种病，也不一定它回回就能治好这种病。要是它回回都起效果，说明它真有用，我才敢放心大胆地使用这味药。”

念先生笑着说：“东家真是医者仁心啊！”

“我以前出外游方，曾经拜访过一些同道。跟他们切磋的时候，我觉得受益匪浅。回来之后，我改进了一些药方，药效确实比以前好得多！不瞒你说，我现在药房里的药比我祖父、我父亲他们那时用的药都多。如果没有那几年游方的经历，有些药我恐怕到现在都没见过，更别说用了！”

“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说明不管是做什么的，都得多学习，不能故步自封！”念先生感慨道。

“念先生平常上午很少出来，你过来得有啥事吧？”东方远笑道。

“自强刚才去找我，说学堂的先生有事外出，给他们放了几天假，他想让我带他出去转转。我好几个月没去圣寿寺了，就想带他去那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