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怀
元卿回到了皇城,按照侍奴的指引去了御书房见皇帝。
谁知,那里还有另外一位客人......周珏。
元卿行了一礼道:“见过父皇。”元卿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好巧不巧皇帝也在看着他。他赶紧低下头来:“父皇召儿臣回来有何事?”
“你毕竟贵为皇子,没有尝过军中之苦,震元军重振刻不容缓,朕已经叫周珏首领挑选两位老兵入震元军帮助赫十方。”
“可是,父皇已经答应我,要我在震元军中啊。”元卿有些急切。
“朕并没有要你离开震元军,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要你以震元军的身份与周珏首领查一个案子。”
“是那袭击我的刺客吗?”元卿微微低着头说。
“是。五日之期,抓到刺客。”皇帝一直在看着他。
“也许那刺客已经逃出城了......”
“朕听了你的建议,未封城。”皇帝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好,儿臣定不辱使命。”元卿低着头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儿臣这就去。”
元卿转身刚打开御书房的门,却见元初正站在门口:“十妹妹。”
元初冲他笑了笑说道:“新兵营中事务繁忙,九哥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元卿离开了。
元初一蹦一跳的跑进御书房抱着玉元忍的胳膊道:“父皇,这都正午了,母亲还在等您用膳呢。”
周珏识趣的告退了。
皇帝再次叮嘱周珏道:“刺客之事非同小可。务必谨慎。”
周珏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父皇,我们走吧。”元初柔声细语的催促道。
“父皇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了。”皇帝微微笑着,说着让人心伤的话。
“女儿都快嫁人了,父皇都不愿多陪陪女儿吗?”
玉元忍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嫁给谁都是我的女儿,你可以随时回来,父皇确实还有事要忙,快回去吧。”
元初悻悻转身离去了,侍奴在她跨出御书房后,关好了门。
此时从屋顶飞下一只黑色的鹰,鹰衔一个微小黑色卷轴振翅而去。
得意楼里,元卿抱着头趴在相春秋房间的桌上,他以央求的口吻道:“老狐狸,你就帮帮我吧,周鸾究竟去哪了?”
相春秋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着一只黑色的鹰从窗口掠过:“我告诉你,她去探亲了。”
元卿猛然抬起头狠狠说道:“你不告诉我她去哪了,我不会还你钱的。”
“没事,我等得起,也有血本无归的准备。”相春秋淡淡一笑说道。
“你知道他们在哪对不对?”元卿忽然认真道。
相春秋只是摇摇头,淡然的品着他的茶。
元卿上前躲过他的茶杯一饮而尽,此时,周珏却推门进来了:“陛下只给了五日之期,九殿下还有心思在这饮酒作乐?”
“我没有头绪,再不玩乐,会被逼疯。”说着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周珏走近元卿拽起他的胳膊将他拖出了得意楼。
庆安街上,元卿甩开了周珏的手:“我虽然微不足道,好歹也是个皇子,你不该不懂规矩。”
“九殿下的脸变的真快。”
“哪有首领的手快啊,这么快就把人安插进震元军了?”元卿微微讽刺道。
“安插昊龙军的人并非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
元卿冷冷一笑盘起胳膊对周珏说道:“陛下总有一天知道,身边的噩梦才最惊险。”
“现在处于这个惊险位置的是九殿下,五日之期如若抓不到刺客......我无妨,有无官职有无俸禄,甚至有无性命我都无所谓,但是殿下......不行。”周珏已近不惑之年,他的心机不是元卿能揣测的,元卿有预感,这个人的心机可能会在玉元忍之上。
元卿垂目深思片刻说道:“我只有一个结论,伤我的那个刺客,是霄祈国旧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周珏抬眼冷漠的看着他。
“知道。我这一身伤就是证据。”元卿针锋相对,“玉国统一天下,旧国旧人都是陛下心中不可触碰的弦,可惜啊,首领就在这弦上。”
元卿耸耸肩无奈道:“首领可要好好查呀,我得回新兵营看看了,毕竟,我是赫十方的近身书童,还是有军务在身的。”
周珏看着元卿嚣张而去,他皱紧了眉头,可他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过去,玉元忍不会忘记的......
待到元卿回新兵营,已经深夜了,他悄悄的回到了将军营帐,赫十方好似在床上故意给他留了个位置一样。
“你回来了?”赫十方轻声问他。
“玉元忍竟然要周珏和我一起去查玉国刺客的事,那不是正中我下怀。”
“此话怎讲?”
“那刺客是霄祈国的人,而周珏原来也是......刺客刺杀皇族......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皇族,那也是往玉元忍底线上踩呢。”元卿很轻松的样子,很快就睡着了。
赫十方却一直在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一个既能复仇又能帮那个红衣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中,百鸟振翅,晨醒。
赫十方一夜未眠,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醒是睡,只觉得筋骨寸断,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自己却能感受到那如何也不能缓解的痛。痛感是活人才有的感觉……他愿意承受。
身旁的元卿侧躺着,赫十方的外衣被他扯过大半盖在身上,时不时的冷的哆嗦几下,赫十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元卿猛然坐起身来,眼睛还是一副睁不开的样子。
“快去敲晨钟。”赫十方说道。
“晨钟……”他揉揉眼睛看着赫十方,眼睛还留着昨夜哭泣后的红肿。
赫十方想伸手帮他去搜,可手刚刚抬起就放下了。
元卿冻的吸了吸鼻子,赫十方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他下了床对元卿说:“今日的晨钟我帮你敲。”
元卿刚忙清醒过来,他捧着赫十方的外衣有些急切地说:“将军不……”一个冷字没说出来就咽了下去,他默默把外衣穿上,走向了训练场高台。
赫十方跟在他身后,也去了高台。
元卿敲响晨钟,发现士兵们不是从营帐里跑来,而是从林子里……他们手里拿着野鸡,野鸟,野兔,有的甚至还背回一篓鱼……
“你们都不睡觉的吗?”元卿向先跑来的士兵问道。
“昨日大雨,林中有条河,鱼儿全冒出来了!我早些去抓些来,好给弟兄们开荤啊!”他一脸的骄傲。
他们互相说着自己的打猎技巧,又互相交换着战利品,一时间,高台下,就像个市场一样热闹,元卿不自觉的笑起来,他喜欢这样的场面,不争不抢的烟火气……
此时高台上的钟沉闷一响,吓的元卿魂都要飞了,他回头一看,是赫十方他用拳头狠狠的敲响了钟,台下的士兵顿时安静下来,他们静悄悄的排好队形,连他们手中的猎物都不敢再动了。
“营长,军长何在?”赫十方的声音宛如这钟一样……
一时间,三十位营长(军长在三十位营长之中),全部出列,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
“你们知道粮仓在哪吗?”
“知道!”不愧是各地选拔的优秀人才,那声音就像一个大拳头抡向元卿的耳朵。
“粮仓丰实,供的起你们!打什么猎!人在军营,心还那么野!新兵训练营,不是街场闹市!这里有你们活着的一切条件,你们活着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可以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从现在起,到日落,就在这站着!腿不许弯,头不许低!所有人都不例外!玉元卿!”
“在!”元卿忙应答道。
“盯着他们,谁敢动一下,看到钟架上挂着的铁鞭了吗,谁动抽谁。”赫十方交代完,自己便离开了。
“是。”元卿把费力的把铁鞭从钟架上取下,那铁鞭足足二十斤,一节节的,非常灵活,接口处,还有锋利的鳞片状薄刃,真不知道赫十方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他把铁鞭别在腰间,走下高台,把士兵们打猎的战利品一个个接过来放置一处。
他听军中有人小声说:“看他年纪轻轻,怎么跟个老顽固一样。”
元卿当时听了就不开心了,他没有可以刻意去指责谁,而是像训话一般:“震元军能名声在外,军威不倒,靠的就是纪律严明。你们就算个个有出色战斗力,不守规矩,不懂阵法,不懂合作,也只能是个悲壮的炮灰。犯了错就是犯了错。”
“震元军都全军覆没了……”
这个声音很小,元卿听着很刺耳。
他抽出腰间铁鞭,指向队伍:“谁说的,敢不敢站出来!”
顿时,队伍中没了声响……
“军中讲求诚忠字,有什么话,什么事,摆在明处,别暗处下刀子,你们现在站在这里就是震元军,震元军过去的耻辱是你们的耻辱,过去的荣耀也是你们的荣耀!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冲着震元军的威名来的,也是冲着它能给你们带来荣耀来的,可你们若不信它,不重它,凭什么要它带给你们荣耀!”元卿不觉得自己的话重,军中都是男人,自尊心都很强,他务必把所有的狠的坏的都提前说出来。
有两辆运粮的马车使进了新兵训练营,运往粮仓,在这粮车前还有一个华贵的马车,是兵部大臣宗恕,他下了马车,看到了九皇子元卿站在队伍前,手执铁鞭,颇有大将之风,他先是笑了笑很快便皱起了眉。
他带着侍从走进了将军营帐。
赫十方正在桌案前研究训练阵形。
“将军教九殿下教的好啊,他在军前,倒颇有几分将军的样子。”
赫十方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宗恕说:“那是我的兵不听话在受罚,九殿下身子弱,只能给他安排这样一个“美差”。”
“本官今日来有两件事,一是送粮,二是告知将军,十日后,乾坤一落园,陛下寿宴。将军和您的震元军都要准备一下,为陛下贺寿。”
“战场粗鄙之人,比不得善歌鸟雀,不好看,也不好听。”
宗恕忍着愤怒强笑着对赫十方说:“将军尽早准备贺礼,寿宴前一日,可要告与本官。”
“本将军,尽量。”赫十方又拿起笔来,不再理会宗恕,宗恕识趣的离开了。出了营帐再见元卿时,他正坐在高台的台阶上打盹儿。
宗恕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元卿,便上马车离开了。
元卿见宗恕离去,朝他的方向冷漠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