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克果的苏格拉底(“经典与解释”第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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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谛与怀疑主义

如果西塞罗曾严肃对待哲学,那怎么能同时是怀疑派和廊下派?毫无疑问,西塞罗认同学园派的主张。这是希腊哲学家卡尔涅阿德斯(Carneades,214-129)以苏格拉底的名义改造的怀疑派。卡尔涅阿德斯和西塞罗似乎都不接受彻底的怀疑主义,因为它自相矛盾,并且让人无所适从。[10]西塞罗之所以认为学园派有吸引力,因为它提供了真正苏格拉底式的询问,能用来对付泥沙俱下的哲学流派。这种方法主要由辩证或清谈交替进行,从而澄清哪些重要的哲学问题最可靠。然而,在《论法律》、《论义务》以及其他作品中,西塞罗却采纳了廊下派的立场。当人们想到学园派将廊下派当靶子攻击,并且嘲笑廊下派时,这个悖论似乎更为明显(《学园派》2.55,72以下)。另外,《论演说家》中,西塞罗的代言人克拉苏斯总结了哪些哲学适合于模范演说家。这首先是个负面的结论,也就是说,伊壁鸠鲁派和廊下派学说无助于完善演说家-政治家(3.63-66)。然而,西塞罗在《论义务》中以自己的名义论证了公正(justice)[11]的自然基础,因此,他想为共和国设立可靠的基础。西塞罗像廊下派哲人一样写作,而且明确恳求学园派沉默以免混淆视听(其中包含了与卡尔涅阿德斯的张力),而他则全力以赴处理这些论题(《论法律》1.36-39)。同样,《论共和国》中,如果人们不只认为莱利乌斯(他在谈论古代自然法)代表西塞罗,那么,人们也就清楚了西塞罗想更紧密联合廊下派论普适共同体(universal community)的观点。[12]

要澄清西塞罗属于哪个哲学流派,对注疏家来说是难事,这一点也不奇怪。注疏家处理类似的情况时常常有意无意地忽视问题。在萨宾(Sabin)看来,西塞罗的哲学非常简单,不能算作“廊下派一类”;沃格林和卡明也注意到西塞罗将自己当成廊下派的代言人或者代表,但他们都没提及他也是学园派。[13]科克伦(Cochrane)在《基督教与古典文化》中表示,他也很迷惑,西塞罗的作品既有怀疑派又有廊下派。他谈到西塞罗可能认可某些特别的知识:

以此来看,宇宙中不存在超越理性的东西;理性联系了人与人,人与神。它揭示了自然的“神圣”秩序,这种自然法与“正确理性”一致。在这点上,西塞罗既忘了怀疑派提出的抗议,也忘了他自己的哲学怀疑原则,而是用最不含糊的语言来确认,自然中存在真理与谬误、对和错的真正和本质区分。[14]

西塞罗是否“忘了”学园派的方法与他持有的廊下派信条之间的关系?抑或,我们还没理解,他如何将学园派的方法用于廊下派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