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的苏格拉底——评“苏格拉底的转向”
尼科哥斯基(Walter Nicgorski) 著
吴明波 译
西塞罗如何对待苏格拉底呢?我们首先提出这个问题,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西塞罗。既然西塞罗能够而且曾经认真注释过苏格拉底哲学,那么,借由追问这个问题,我们或能更好地理解苏格拉底的教诲。我们有兴趣关注西塞罗以及他如何遭遇苏格拉底,其实也就有兴趣考虑苏格拉底提出的探讨。
我们很容易把这个问题当成特殊例子,或者更大问题的表现:古罗马如何对待雅典?然而,西塞罗和苏格拉底的方法太过复杂和微妙,他们仅仅代表或者标志了他们各自的城邦、时代以及这些“精神”(geists)。那些城邦和相应的时代本身已复杂多变,我们的确很难(如果不是不可能)选择其中有代表性的生活。我们想借助这两位思想者的相遇来接近更大的历史问题,但困难在于,在他们时代的政治斗争中,两者都死于他们公民同胞之手。如果我们在探讨中可以提出更大的问题,那么,常识和对好的方法的需求,就会要求我们在此之前谨慎地探讨这两个知识人(intellectual)相遇的特殊视角:一位特殊的罗马人和一位特殊的老雅典人,后者影响并且教导了前者。然而,要在某种意义上保证这种探讨,我们都得提防历史普遍化和陈腔滥调的干扰。这种特别的探讨必须开放这种可能:西塞罗和苏格拉底有更多共同点而非差异,他们作为罗马人和希腊人的事实,明显次于同为人类的事实,他们共同关注人类的问题。
西塞罗的苏格拉底让学生研究政治学和伦理学,个中原因令人迷惑不解。学生们似乎站在相反的立场上,以领导层的身份关注活跃的政治活动。为了探索和谈论真理而不受迫害,苏格拉底明确逃离了领导层(《申辩》,31d-e)。然而,西塞罗把进入领导层当成最高的义务,同时也是履行神的召唤。[1]然而,我们不能把这种差异当成两人完全相反的表现或者征兆。西塞罗不仅是罗马的领袖和演说家,他是个罗马人,同时以引入希腊哲学为己任。西塞罗和其他人都认为,苏格拉底自觉而又明确地把哲学探索转向伦理和政治问题;苏格拉底欢迎(如果他没有物色)学生们投身他自己抵制的政治公职。西塞罗和苏格拉底似乎在方向上一致。
我们已经暗示,西塞罗超越了这种一致。他宣称自己是苏格拉底的哲学信徒,并反复标举苏格拉底为道德楷模。他在作品中多次引用苏格拉底的言辞(本文仅限于《论演说家》的引证),直接而又明确地表明他反对苏格拉底的言辞。[2]在下面几个主要论题中,我们能看到西塞罗对苏格拉底的注解:1.“苏格拉底的转向”或者苏格拉底强调的道德政治问题;2.苏格拉底的论辩术;3.苏格拉底的反讽;4.苏格拉底的怀疑主义;5.苏格拉底的生活方式或道德原则。为了理解西塞罗的苏格拉底,我们必须细致考察西塞罗论及苏格拉底转向的文本。因为这种转向成为重点,吸引了道德和政治哲学的学生。西塞罗对这种转向的理解给我们开了扇窗,我们借此了解他如何理解哲学史上的重大事件、哲学的范围以及在罗马为哲学寻找家园所必须承受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