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交易是一门科学

股市、商品期货、金融期货、外汇、现货以及期权等各种金融工具都被各大高校以及专业机构广泛研究，也是当代社会关注度最高的领域之一。在市场参与者们长期的实践当中，对于什么时间买卖以及买卖什么的问题上，逐渐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流派：基本面分析派和技术分析派。基本面派依赖各种市场的数据，主要是各种公开数据，比如审计报告，财务报表，竞争情况，国家的经济数据，就业数据，人口结构数据，社会储蓄数据，粮食作物产量数据，天气，钢材产量数据等等，基于这些数据来预测未来交易标的背后的基础资产（比如股票背后的上市公司，比如大豆期货背后的转基因或者非转基因大豆）的综合情况，并对其进行估值。

然而在华尔街，纯粹的基本面派是极其罕见的。很多专业投资者即便声称图表完全没用，也都很尊重道氏理论。不管这些所谓的纯基本面派承认与否，道氏理论本身是一种“技术”理论，确切地说，道氏理论是技术分析的核心理论，是技术分析的基石。

技术分析所研究的内容是市场或者说标的本身的价格和成交量变动规律。通过以图表的形式对价格指数（如上证综指，CRB指数等）或标的（股票、期货、外汇、期权等）的历史走势来推定当前的市场趋势。严格意义上讲，技术分析本身是用于制定交易策略（如果下一个交易时段，比如15分钟，或者1个交易日，标的涨了多少我们就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跌了多少我们就财务什么样的应对措施），而不是用于进行市场预测的，明天市场会怎么走？应该是会往右走，至于上下，谁知道呢？

技术分析派认为对股票进行估值是毫无意义的。比如中信证券（600030，参见图1－6）在2014年11月初不足12元／股，而到了2015年1月初最高涨到超过35元／股，证券行业的基本面并没有发生巨大变化。是中信证券的净资产在这短短2个多月中也没有发生巨大变化。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相比中国中车，中信证券算是温和的了。中信证券在大涨之后，各路分析师齐聚一堂解释为啥现在中信证券值这么多钱，而在2015年第一季度时，几乎没看到有分析师指出中信证券这种价格不可持续，被严重高估了。戏剧性的是，仅仅几个月过后，2015年9月，中信证券又回到了12元附近，真可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当时大涨时笔者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站在风口上，猪也能飞起来。微信朋友圈中，大家都在转发怎么找风口，犹记许小年教授在牛市最火热时谈了两点：找风口的都是机会主义者，这次股市狂潮不知如何收场。2015年9月，许小年教授讲座中又提了：“中国经济学界缺乏四种常识”。可惜很多投资者恰恰在市场中做着“有知识没常识”的事，其最终的投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图1－6　中信证券价格走势图

基本面派的主要问题是一切分析都是建立在因果关系的假设之上的。基于X1，X2，X3，…，Xn数据来预测Y，X1等这些自变量可以是公司的负债率，可以是总资产收益率，可以是GDP等等，然而无论计量经济学和统计学都没教给我们说因果关系等于相关性，两条曲线走势差不多，就推论因果关系显然不够严谨。由于经济数据本身都是时间序列，其平稳性、协整性都需要进行检验，很多分析师在编写或者阅读类似的研报时都忘了这些最基本的计量经济学常识了。另外，一个更有趣的现象是，为了预测下一期的股票收益率或者价格Y，多数X1等自变量需要对其本身进行预测，比如某模型基于公司的总资产收益率来预测公司的收益率，为了预测明年该公司的股票收益率，必须要先预测明年该公司总资产收益率，退一万步讲，假定模型都是正确的，一致的，无偏的，有效的，高R2的，预测之上建立的预测可靠性同样值得怀疑，何况真实的情况是多数模型根本做不到一致性，模型解释度也都低得可怜。这种报告还大行其道，可见社会科学教育中，计量经济学、统计学等技术性学科的科学思想和科学精神仍需进一步强化。

另外，投资学之类的课程反复在讲有效市场的概念，所谓的有效市场应该是过去的信息对于预测未来没有作用，因为当前的价格信息已经充分体现了这些历史信息。金融从业人员都应该知道这条。然而奇怪的是，各路喊着A股是无效市场的分析师们都乐此不疲地基于历史信息和各种模型进行着价格高低点的预测，以至于证监会高层都看不下去了，现身说法地谈到自己作为学习工程的都难以预测到具体点位，预测到上下50点还算有点谱（凡是基于统计的预测必然有置信区间）。深入思考一下，这里会产生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连价格都难以精确预测，那么财务数据就更难精确预测了。简单基于财务数据利用P／E，P／B来分析股价又有何意义呢？

不管投资者笃信什么流派，不可否认的是，价格以趋势的方式进行波动，趋势会持续运行，直到某种外力改变趋势的方向。这种在股票、衍生品市场里都能看到的现象背后是简单的经济学原理，或者说是常识：供求关系决定价格。供小于求，即买的多，卖的少，价格自然上涨；反之，供过于求，即卖得多，买得少，价格自然下跌。如果供求基本平衡，很自然的，价格呈现出的走势往往是在某一个价格区间内震荡。从这个角度来看，价格完全反映了供求关系。至于为什么买的人多，卖得人少，或者相反的情况的原因，对于交易而言并不是多么重要。

交易的本质不是单纯的预测，而是分析价格可能的波动模式并做出合适的应对策略。回答的问题是交易什么？什么情况下买？什么情况下卖？买多少？卖多少？风险怎么控制？资金怎么管理？心理状态怎么调整？如果您还不曾想过这些问题，或者思考过却没有清晰的解决方案，那么本书会给您一个明确而可行的答案。

另外，交易也不仅仅是富人的游戏，李建伟（2017）认为“把金融作为一种手段向农村居民等弱势群体提供广泛的金融服务可以降低贫困”。我国已经上市了苹果、白糖、棉花、大豆、玉米等各种农产品相关的期货，懂得交易可以让广大种植户也一定程度上做到趋利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