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退让
“马文大人蒙受主的召唤，投入教会的怀抱，现在奉命逮捕潜入灰烬堡垒的邪教徒。”奥克兰迎着众人俯视的目光站了出来，“你们现在在此阻拦，是要替邪教徒出头么？”
“城堡内不可能会有邪教徒，审判局的这位先生，你先是动手打伤了忠心耿耿的护卫，紧接着又擅闯地下室，即使是教会也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有没有邪教徒你自己可以去现场看，现在，我们要走你还要继续拦着么？”奥克兰活动活动肩膀，全身骨骼遗传噼里啪啦爆响，他威猛的身形给足了现场所有人压力，迪兰也担心一向蛮横的审判局会暴起拔剑伤人。
伤人倒是肯定有这个可能的，但凶器绝对不是钢剑，马文注意到奥克兰又把手伸进了风衣里。
防不胜防啊。
片刻的沉默过后，迪兰重新斟酌着开口，“你们可以走，但必须给我们展示麻袋里装的是什么，这是我们的底线。”
“我们？”马文笑了，“是你？还是露易丝？王室的手伸得也太远了，或许你们的换血计划已经执行得很成功了，毕竟我那位流淌着一半鸢尾花王室血脉的兄长是一名铁杆王党分子。但现在，在北境唯一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可是我。”
“就算如此！那也必须……”
“让开。”马文压低了声线，“在我解雇你之前。”
“马…马文……马文·卡文迪什。”迪兰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在还有长辈健在的时候，你无权这么做。”
“等等。”奥克兰给马文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激化与家族之间的矛盾，他转而看向迪兰，一步步地逼近他，直到迪兰身后的护卫放平了长枪。
“麻袋里的东西你可以看。”
“看来审判局里也不全是硬骨头……”迪兰讥讽道。
“可你要想清楚是否能承受这个代价。”奥克兰话锋一转。
如此近的距离，迪兰能感受到奥克兰呼吸中掺杂着寒气，就像是从冰窟中哀嚎而出的阴风。
“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奥克兰轻声发问，“是邪教徒，或者是……”
“巫师？”
老管家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扩散，多年来大风大浪积累下来处变不惊的心态被奥克兰简短的一句话一触即溃。
“如果是邪教徒，他能安然无恙地混入军事重镇，并且胆大妄为地敢在核心地带举行血祭，造成十数人的无辜伤亡。而你们，对此却毫无反应？看来我真的有必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看看他们究竟渗透了多少人。”
“荒谬！”
“那好。”奥克兰换个位置，走到管家身后，几乎与锋利的枪尖相触，“如果是巫师，那你们，包括那位公主陛下都将受到调查，罪名是包庇，藏匿人类的公敌。根据大陆公用法案，各个王国都认可的规矩，在场的各位，我们会再次相见于地牢。当然，并不是这里，希望你们到时候可别当…硬骨头。”
震慑，且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但效果拔群，异端审判局经年积攒下来的凶名在他们心中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渐渐地，迪兰所带来的守卫有人开始后退，固然卡西安家族开出的年俸不错，但性命终归还是自己的，而且他们背后也不像公主有王室撑腰，最后估计也还是杀了一群杂鱼双方各退一步。
“马文大人，还请您打开麻袋，让贵府上的管家先生检查，里面究竟是邪教徒，亦或是巫师。”奥克兰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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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迪兰还是做出了退步，他只是幕前的一颗棋子，可以在主人允许的范围内有些许的逾越，但与异端审判局或者教会直接发生正面冲突？愿神宽恕，他可没那个胆子，或许将来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四人加一麻袋在众目睽睽之下骑马离去，马文觉得既然秘密转移巫师的计划已经成为不可能，那干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灰烬堡垒，甚至还可以在路上宣扬“城堡内发现了邪教徒”的言论来对迪兰他们加以阻碍。
“可是，说到底你将来是要继承那份家业的，如果家族实力大不如前，教会可能并不会全力支持你，马文大人。”在路上，奥克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知道肿瘤么？具体一点就像是被邪教徒诅咒过后身体巨变产生的肿块，但那是人体自然形成的，它会不断消耗宿主的养分，直到死。”抱在怀里的麻袋随着马匹的起伏而不断下滑，马文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好比被毒蛇咬了一口，与其等到毒素蔓延到全身等死，还不如果断一点直接一刀把手剁了，这样至少还有一条命。”
“听起来倒像是我们的作风。”奥克兰啧啧赞赏。
“到了，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八比一缩略版的圣三一教堂。这是目前我们在北境取得的最大成果，终于把一颗钉子插进了卡西安的腹地。”
这栋矗立在黑夜中的建筑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四周高耸的塔尖像是从天空上支出来的，顶部点燃了篝火，给路途上的旅人指引方向。
但有人为修建教堂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马文对此一清二楚，这座短时间内拔地而起的建筑背后的血腥，他都一清二楚，这不是《文明6》，马文也不是秦始皇，教堂不是什么奇观，工人也不会消耗完能动力后就能安然退休。
包括雪松村在内，周围村庄的劳动力几乎都被抽调过，每一份文件都经过前任和他的手。
教堂外面点亮了整整齐齐地火把，神父带领着全部修女在大门口迎接，路口用清水铺洒过，修女们挥撒着浸水的花瓣，她们身后的孩童们在齐声唱着圣歌，如果是大白天光线正好的时候，这幅场景就像是《马文·卡文迪什修士加冕至高至圣的教皇》。
马文感到一丝丝惊讶，他并没看到奥克兰他们有过任何提前通知的动作，但教会却把迎接的时间掐得刚刚好。
“相当可怕的情报系统。”马文忍不住夸奖一句。
三人爽朗的笑笑，对此表示很是自豪。
“将来必须要除掉。”这是他没有开口的内容。
马文的确是需要借助教会的力量发展自身，但绝不打算要老老实实当他们的傀儡，这一点想必教会里的大佬们心里也有数，不过现在只是他们蜜月期刚刚开头，双方心里各自的小九九都暂且埋藏得严严实实。
“您的仆人，恭请您的到来。”
神父虔诚地埋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