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的名字
教会的诚意不可谓不厚重，经过奥克兰的介绍后马文才知道来迎接自己的这位满脸慈祥的老者是统领整个北方地区教务工作的司铎，在北方教区的主教人选还没确认出来之前，他是真正的一把手，甚至他本人也是候选人之一。
“但他的圣轶仍旧没有您高，马文大人。”奥克兰说，“您是异端审判局最年轻的一位总司，相当于旧帝国时代独断一方的总督，也是即将赴任的红衣主教大人必须仰仗的副手，您所说的每一条建议都有价值值得他慎重考虑。”
教会这一手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在马文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直接用高官厚禄砸脸，换做别的贵族少爷怕不是当即就会心悦诚服恨不得为其当牛做马。只可惜这个崭新的灵魂对封建时代有着本能的排斥，他们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欢迎仪式举办得很隆重但过程却很简单，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知道了司铎名叫摩恩后他们就带着巫师进入教堂。毕竟马文是火线上任受命于危难之间，什么受洗之类的繁文缛节一切从简，马文在修女一脸诧异之中把脸往水盆里一钻就当是皈依了。
摩恩很清楚马文他们带过来的是什么，专门给他们清空了大厅，让修女们带着唱诗班的孩子们去别院休息。现在巫师被放了出来，马文和奥克兰围坐在她旁边，奥克兰命令另外两人去巡逻。但巫师意识仍旧不清醒，不过这也方便奥克兰对她施以囚禁，巫师的手脚都被戴上了掺有禁魔石的沉重镣铐。
“巫师现在在我们的控制下了，需要把她送到圣三一教堂吗？”马文问。
“不知道。我受到的命令有两个，一个是确保您能顺利就职，另一个就是把巫师秘密转移到教会，之后的任务我并没有被告知。”他垂下头，“计划出现了纰漏，是我的过失，总司大人。”
“免了，人好歹是给安然无恙地给弄过来了，事情早晚都会暴露，不过是时间问题。”马文心胸很是开阔，对面可是精通多种格斗技，常年与邪教徒，巫师和正规军周旋的主，除了嘴皮子利索外还是掌握了拔枪术的存在。
不可多得的高阶保镖啊，比起忠奸难辨的卡西安家族卫队，更能防止围绕着马文的暗杀行动。对马文痛下杀手的一方极有可能在近期内再次行动。所以对于人才，好言安抚招揽到麾下才是良策。
“或许您可以查看一下档案袋里的身份证明，可能下达给您的指示一并放在里面了。我推测大概率是之后教会在北地的发展计划，需要我们先打下手把不必要的麻烦都清除干净。关于这名女性巫师的处理方案也应该有。
马文思索了几秒，的确，由圣三一教堂亲自发出，甚至不惜与当地豪族和王室产生冲突的巫师逮捕任务不可能就这样虎头蛇尾。奥克兰不知道可能是他的圣轶还不够高，那位摩恩司铎或许知道一点内容，但作为文职人员他没有能力干涉。
档案袋他一直随身带着，马文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今晚事态恶化。打开装有证明的密封信件后，马文找到了一张坚硬有质量的白纸，但上面没有任何内容。
马文翻了翻，正反两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奥克兰看到也耸耸肩表示搞不清楚状况。
合着反正公款包邮费，加点料进来正好重量凑个整？
“用火烤烤？”马文试探着问一下。
“恐怕不行，教会不会使用这么简单的加密。”奥克兰摇头，“但透明文字写的信件我倒是头一回见到，以前最多是用临时的符号代替文字。”
“不。”马文笑了笑，他已经发现了里面的秘密，“换个思路，其实上面留下的并不是文字呢？”
“不是文字？”奥克兰糊涂了。
“对，不一定是文字。先把巫师弄醒，或许她会知道答案。”马文站起来，走向熟睡的巫师，忽而他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对了，既然她的能力可以让自己隐身，那她是怎么被抓住的。”
“抓住？不，马文大人您误会了，她是自首的。”
*********
亚可尽可能自然地偏过头，就像所有正在酣睡的人那个样子，这样她的左眼睛就隐藏在昏暗之中，垂下的头发也能提供些许遮挡，就算微眯着眼，也很难被人发现——她其实已经醒了。
这就是行刑的人么？他们的长官看起来很年轻，有着罕见的黑色头发，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年纪，他的胳膊似乎并不是特别强壮，亚可希望他的力气能有一旁的那位光头先生那样大。
这样砍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巫师生来就是要被杀死的，这是她们这一类人的宿命，没有高低之分，只有早晚的不同。在死之前终于不用继续给家里增添负担，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里的空气也很香甜，到处弥漫着淡淡的紫色烟雾，全都是亚可叫不出来名字的熏香。地板上也是暖暖的，没过脚趾的不再是经年积累的粪水而是柔软光滑的皮毛。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那个陌生人给自己喝下的应该就是毒药了。
可是就凭自己这种人也有资格上天堂么？
一定是仁慈的神明一时疏忽大意了，对吧？面前的这些人一定是来带自己离开的，没错吧？
被恶魔污染的灵魂怎么可能升入天堂？！
马文不会读心术，自然不了解巫师内心令人瞠目结舌的心理活动，但他笃定一件事情——她现在绝对很清醒。
因为她的眼睛在发光。
对别人来说，那是明亮到快要刺瞎眼球的光芒。
“大人小心！”突如其来的强烈闪光之下，即使是反应迅捷的奥克兰也来不及躲避暂时处于失明状态，“该死的妖女！”
他想给巫师来一枪，就算暂时不能杀死她也必须中断她诡异的妖术，但很不巧，情急之下手铳被他落到了地上。
但位于光芒正前方的马文对此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仅仅只是觉得巫师的眼睛在反光。
于是他正了正衣领，努力摆出一副淡漠，冷峻，不易近人的脸色，俗称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说说吧，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