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逃杀
乌鸦是白的,山羊是黑的。
睁开眼睛,自己正坐在喷泉旁边,手里攥着半张车票。
“该死,做梦都梦见條子。”
从地上爬起来,揉揉酸麻的大腿,肚子以鸣叫的形式发出了抗议,并申请调拨物资。
大脑以没钱为理由驳回申诉。
肚子持续上诉并联合四肢发起罢工。
“你赢了。”
卡尔站起身来,四下望去,没有找到什么看上去比较好欺负的人,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人,整条大街都空荡荡的。
卡尔有些纳罕,缓缓挪了几步,终于看到了一个卖热狗的小推车。
摸了摸口袋,叹了口气,捏了捏瘦弱的胳膊,又叹了口气。
“玛德,不管了,拼了,总比饿死好。”
调整了下五官,换上最凶恶的表情,又把袖管往上撸了一把,露出没什么肌肉的小臂。
“喂,来十个热狗,先拿两个来,剩下的打包带走,钱?等有了再说。”
摊主没说话,弯下腰去找热狗。
有些惊讶,随即有些得意。
要是早知道洛杉矶原来这么好混,自己当初就不走了。
咔—砰。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碎了卡尔所有的浮想联翩。
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加上多年街头混迹练就的反应能力紧急调动双腿神经,带动躯干冲出去,身后紧跟着射来一束子弹,打在电线杆上,擦出一片火星。
“白吃你几个热狗而已啊,至于开枪吗。”
卡尔边跑边喊,身后不断传来子弹撞击墙面和火药爆燃的声音,不时有几束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带着空间灼烧后的波动。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转身看到一辆自行车倚在巷口。
没时间挑三拣四了,还好祖传的偷车手艺没丢,三两下拆了锁,骑上去就蹬。
到底是工业文明的产物,卡尔逐渐和枪手拉开距离。
转身双手脱把,对着追兵竖起了中指。
“来呀,追我呀,傻…”
轰——
一阵尖锐的引擎声,随后是一辆三菱改跑车,载着四名枪手,朝着卡尔冲过来,手里拿着德式小型冲锋枪,向卡尔喷吐出一条条火舌。
“玛德你还真追啊。”
卡尔一边骂一边重新加到最高速。
毕竟是两个轮子,哪能跑的过四个轮子?
眼看距离一点点拉近,卡尔甚至能看到司机牙齿上的韭菜叶。
要么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正当卡尔与汽车生死竞速的时候,一堵墙悄然挡在前方。
完了。
身后的引擎声越来越清晰。
卡尔吐了一口痰,闭上了眼睛…
随即身后一声巨响,然后是橡胶摩擦路面尖锐的嘶嘶声,紧接着是一声爆炸的巨响。
回头一看,前一秒还在穷追不舍的汽车正在燃烧着,几个枪手从破碎的车窗中挣扎着爬出来…
“难道我的痰这么有威力?”
正纳闷着,一双大手用力地拍了一下。
抬头一看,是斯莫克和里德,卡尔激动到想把他们抱在怀里。
“先走吧,回去再聊,这里还是巴拉斯的地盘。”
斯莫克说。
“分头跑!”
卡尔骑上车,斯莫克和里德在前面领路,在洛杉矶市中心像老鼠一样穿梭。
到底是有五年没有回来了,卡尔对路况有些陌生,转过四五个街区,卡尔就跟丢了。
无所谓。
边骑边看着沿途的风景,灰蒙蒙的天空,交错相纵的高架桥,偶尔略过的英式红筒信箱,忙碌的车辆一排排掠过,工厂喷涂着茵茵的烟团…
等卡尔到达格罗夫街时,斯莫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欢迎回来,沙币”
斯莫克说。
环顾四周,一片低矮的小平房,种着梧桐树。
他看到自己儿时生长的小屋,看到和里德斯莫克认识的房间,看到当初打劫小孩的路口,过去发生在格罗夫街的事情一幕幕地从卡尔脑海中闪过…
街北的那幢小木屋,围侧种满了紫罗兰和胡桃。
那是卡尔妈妈的房子。
她生前最喜欢花草,尽管格罗夫街充斥着肮脏和血腥,她却像处身世外一样,在这自己的小屋子里修剪花枝,用小镊子一个个地把蜜虫从叶子上夹出来。
午后,坐在门槛上,和着一缕夕阳,一口一口地喝着杜松子酒,旁边睡着一只花纹老斑猫。
可这一切在五年前被卡尔亲手摧毁,在亲眼目睹女友被两个混蛋调戏后,他带着格罗夫街的一个乌干达打手找他们火拼。
卡尔打死了他们中的一个,那个乌干达小伙子则被他们射中颈动脉,永远的和这个肮脏的国度告别。
卡尔无比敬佩美利坚和众国高效的法律体系,因为他们的法官只看了一眼卡尔的肤色和那两个混蛋的劳力士腕表,就做出了公正地道的判罚:
卡尔被判处死刑,那两个混蛋被送去接受十五天的青少年教育。
而那个乌干达小伙子呢?大概只有野狗还记得他。
在飞往自由城的飞机上,他真诚的感谢那位亲爱的法官给了自己一次改判自我的机会。
有时你会惊叹上帝竟然会在同一个国家创造出这样两个截然相反的城市。
在洛城,各派系的最高级打手见了一个刚上任的巡警也只能乖乖的低着头走,而在自由城,即使是联邦法院的命令都不可能从这里带走一个人。
这里是犯罪者的天堂,金钱的帝国!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一个公司会雇佣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身无分文黑人小子。
不过好在卡尔在洛杉矶跟斯威特学会了偷车和开车,这让自由城的街道停满了他的提款机。
凭借这门“手艺”,卡尔攒下了一大笔钱,拉拢了几十个小弟,买了厂子和豪宅豪车,除去有几个地方小混混骚扰,这里简直快成了卡尔的天堂。
但卡尔并不知道,自从他走后,警方几乎歼灭了整个格罗夫街家族,只剩下哥哥斯威特和几个核心成员苦苦支撑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友被那两个混蛋羞辱后杀死。
他并不知道,巴拉斯联合几个敌对帮派扫荡了格罗夫街的地盘,将罗夫街在洛杉矶的势力几乎全歼,甚至…
他沉醉在自由城逍遥快活的日子,盘算着等到站稳了脚跟,就去洛城把妈妈、斯威特和妹妹接过来过有钱人的生活。
然而等来的,却是破产的消息和半张火车票…
从回忆中挣脱,卡尔抬头看看天,轻轻拭去眼泪。
他永远也忘不了斯威特所说的
“妈妈临终前,一直在等你。”
她只说了一句话,让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卡尔一阵绞痛。
深呼吸,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
“欢迎回来,C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