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数个这样的夜，她都安安静静的躺着，看着天边被月亮嵌上点白边的黑色的云，脑袋里是朱自清的话。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什么也没有。

…

不喜欢妈妈。

童年充斥着妈妈的打骂。

经过了惊慌失措的漂泊，妈妈变了。

鞠琴她变了。

那时，她也还不叫林孟。

她原本有一个美好的名字。

可现在，她是林孟。

置身黑暗，不得好死的可怜虫。

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鞠琴面目狰狞地用指甲抠烂她的脸，任由黏糊糊的血在她脸上慢吞吞流淌。

她当时好疼啊。

感受着温热的血从血肉里慢慢流失掉。

她没有去碰，更没有擦。

因为有人在冷眼旁观，拿袖子去擦脸，只会显得自己更可怜。

血流了满脸。

鞠琴脸色这才慌张起来。

她宁愿相信，妈妈当时的慌张，只是因为害怕坐牢。

没有什么比口口声声说爱你，还毫不犹豫地弄得你满身是伤，更悲哀了。

鞠琴说的对，她就是只鬼。

她以旁观者的视角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本以为多少会有点伤心的，没想到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也不剩下什么心好伤的了。

那还梦到这些干什么。

她几乎是麻木地，硬生生将自己从梦境中抽离，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隔着一个客厅是他们的房间。

她静静听着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电视声，大笑声。

闭眼，再次逼自己睡去。

…

翌日。

天色大晴。

太阳几日来终于舍得露个面。

她抿了抿嘴，背着书包，没有吃早饭，直接就去公交站。

一去又是一个周。

一大早，就有人在公交车站发传单，有一份被塞到她怀里。

是辅导班的宣传单。

她低头看了看，将传单铺平整，认认真真叠起来，然后放进书包里。

她没有想要去辅导班的意思，只是看一看单子，逐字逐句地读完，心里就很满足。

她之前在网上上过一节免费的网课，可后续的课程要花钱。

人家打电话到家里来，鞠琴大可以直接挂掉电话的，可她没有。

鞠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把所有家庭情况都告诉了人家，一个陌生人。

她在哭穷。

林孟不明白，有些事为什么要跟陌生人说。

直到后来，鞠琴一次次的试探。

嘴上说着，要不妈妈给你报个补习班。

可她若是回答好，鞠琴便一脸为难。

她现在，都明白了。

学校很快就到了，不少私家车停在外面，学生们拉着行李箱与家长告别，慢悠悠往里走。

“林孟！”她听到了安霏霏的声音。

转过身，安霏霏一边摆手一边朝她跑。

“头一次来的这么早。”安霏霏诧异地拍了拍她的肩，哥俩好似的揽着她一起往学校走。

“嗯，”她们路过了严肃刻板的门卫大叔，“坐公交来的。”

“你妈妈没送你？”她抬高了声音。

“没有。”林孟哈哈一笑，低头拧鼻子道。

“听说今天学校组织看电影。”安霏霏神神秘秘地说，扯了扯她的袖子，“你猜我们看什么？”

“《战狼》？”

“《无问西东》！”

林孟哦了一声。

“我之前看过，特别催泪。”安霏霏打了个喷嚏，“真的太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