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的多样性
16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伟大的思想家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1533—1592)对谎言的复杂性和多面性有非常形象的描述:“如果谎言像真理一样,只有一副面孔,我们就可以与之相处得好些。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知道谎言的反面就是确实无疑的真理。但是,真理的反面有千万张面孔和一片无边无际的旷野。”
谎言的善与恶
德国著名的古典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的一句话被广为流传:“世界上有两件东西最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在康德生活的那个时代,对道德标准的推崇完全是出于对人类理性的极致向往,是基于理性哲学和伦理学的严谨思考推理的结果。同样基于理性哲学对于道德标准(包括诚实)的极致追求,康德在《论出于利他动机说谎的所谓权利》一文中对说谎持完全否定的态度,提出诚实是全人类的义务,是人类全部契约的基础,因此,即使面对一个杀人凶手,“我”这个主体也不能通过说谎来避免无辜者遇害。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出于为他人着想而说的善意谎言并不少见。从社会交往的角度看,善意谎言只要适度,就会有利于社会交往和人际和谐。
设想你与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同学相见,你可能会说下面哪句话呢?
A:很多年没见,你一点也没变。
B:哎呀,你胖了,头发白了,也稀疏了,你看上去老了。
如果选A,听者可能认为你在撒谎,几十年过去,不可能没变化。但听者往往乐于接受这善意的谎言(也被称作白色谎言或他向型谎言),随后会是愉悦的交谈。
如果选B,听者或许不想再见到你,这没准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人们并不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一些问题可能诱发回答者说出善意谎言,以满足提问者的心理需求。例如:“我穿这条裤子好看吗?”“我新买的鞋子怎么样?”“你觉得我比以前苗条了吗?”
在某些情境下,我们也会自然而然地说出善意谎言。例如,当别人礼节性地问候,“家里人都好吗?”“你最近过得可好?”人们一般会笼统地回答“家里人都很好”“我最近过得还不错”。
若说谎只是为了说谎者自身的利益,则是自向型谎言,也被称作“黑色谎言”。说自向型谎言主要基于四种动机:避免尴尬,留下好印象,取得优势,逃避惩罚。
避免尴尬是自向型谎言中最无害的一种。例如:甲度过了一个孤独的周末,却告诉别人他周末过得很愉快,就是不愿让好友为他的孤独而担心。
留下好印象是自向型谎言非常普遍和最为常见的一个动机。大多数情况下,说谎者只是用一些不太离谱的虚假信息为客观事实添枝加叶,以期给别人留下更好的印象。少数情况下,说谎者为了给别人迅速留下好印象,会凭空捏造出一些“事实”,这往往有可能给他人带来危害。
取得优势是留下好印象这种说谎动机的极端表现。如在商业社会,个人或企业为了取得优势而编造谎言是非常普遍的。为了取得优势而说谎显然是种不好的行为,这类谎言也绝对值得人们努力去识破。
逃避惩罚是自向型说谎的一个强有力的动机。一个人为了自我保护或逃避责任,极可能撒谎。这种动机的谎言所造成的影响不一,可能微乎其微,也有可能危害极大。
此外,还有一类为了保护集体利益而说出的谎言,被称作蓝色谎言。这类谎言对群体内的成员有利,而对群体外的成员不利。蓝色谎言的命名源自警察制服颜色,因为人们认为警察有时候会为了保护自己群体的势力或利益而说谎。在成人的世界里,蓝色谎言到处都是,尤其是在体育、商业和政治领域。比如篮球运动员为了团队荣誉而掩盖队友犯规的事实,卧底情报人员为了国家安全隐瞒个人的真实身份以骗取对方信任。
谎言风险的高与低
以说谎的后果为标准,谎言可分为高风险谎言、低风险谎言和零风险谎言。
高风险谎言攸关说谎者的长远利益与根本利益,例如间谍的谎言关乎生命;低风险谎言关乎说谎者暂时的、无伤大局的利益,例如,对同学说去图书馆学习而实际上去网吧打游戏;而善意的谎言往往是零风险谎言。
说谎的后果越严重,说谎者的心理负担越大,越有可能表露出谎言识别线索。
谎言成分的多与少
以说谎的方式为标准,谎言可分为直接的谎言、夸张的谎言和不易察觉的谎言三类。
所谓直接的谎言是指谎言是完全虚假的,谎言中所传递的信息与事实是完全相反的。例如罪犯否认自己犯下的罪行,正在逛街购物的学生称自己在准备考试等。
夸张的谎言是指说谎者夸大事实或传递的信息超过了事实。例如人们与朋友约会迟到时可能会过分表达自己的遗憾心情,在招聘面试中过分表现自己的勤奋等。
不易察觉的谎言则是指说谎者故意通过避开或遗漏某些细节的方式,或者通过粗略说明事实的方式来误导对方。例如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依据所谓“性关系”的狭义定义,声称自己与莱温斯基有过亲密关系,但未发生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