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试牛刀
众人一片嘲哄之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点穴大法,胖子又在装神弄鬼。
杨炎灱背上被点得发麻,不自觉扭了几下。
“看,我是点不住他的。”胖子说道。
大家瞬间没了兴趣,准备散队,胖子又说:“所以今天我们来看看对抗,见证一下书生的成果。”
徒弟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和杨炎灱来一场对练。
杨炎灱心里一惊,自己只来玩了两天,哪打得过长时间习武的师兄,看来今天胖子是故意找借口来教训自己,正做好挨打的准备,胖子却说:“毛头儿,你来和他比划比划。”
毛头儿一脸懵,说:“他妈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那一窝的。”
“咦,连个书生都怕?别看他个子居然比我还高,瘦得跟个竹竿一样。”
毛头被这一激,一拍屁股站起来,大喝一声:“来!”
杨炎灱被推出去,战战兢兢。
毛头儿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来了一个白鹤亮翅,杨炎灱没有反应,不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
亮完了翅,毛头又等着他出招,两人你等我,我等你,站了许久,都觉得对不起身旁观众,才开始挪了两步。
毛头儿右手做了一个虎爪状,向他左胸直捣而来,杨炎灱没有反应过来,左胸中招,下意识右手挥了一拳,毛头面颊吃了这拳,方寸大乱,左右开弓,向他直扑而来。
杨打了这拳信心大增,看来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并不会武功,也不躲闪,迎面又是几拳。
几乎同时,毛头儿的拳也到,双方各吃几拳,打红了眼,都把头偏向一边,手中不停挥舞拳头,脚也一阵乱踢,不知道各挨了多少。
看客们眼看两人成了王八拳,失望透顶,强将二人拉开。
毛头儿正在气头上,誓与书生决一死战,杨炎灱倒还好,反正和师兄们持续玩了几天,心态和过去大不一样。
胖子让几个师兄总结,这两个新人犯了什么错误。
二师兄白云滔笑道:“这人吃拳后乱了方寸,胡乱挥舞出拳,步伐混乱,身体失去平衡,心态崩溃,只一心仇恨对方,却忘了如何行事。不过,非习武之人,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屁,我当年刚出道的时候,怎么如此冷静?对方几十个人,我七进七出,都没有事,如若像他们今天如此混乱,早死几回了。”胖子驳道。
白云滔嘴巴一撇,说道:“是,你怎么说都对。”
“二师兄说的,你知道是何意思?”胖子问杨炎灱。
杨炎灱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们这些书生,懂就懂,不懂就不懂,偏要装作懂的样子。练武非巧舌如簧,真刀实枪,局势快如闪电,不能敷衍。也罢,三天两头要你体会实在困难,以后多加练习,自然能懂。”胖子继续教导。
说罢,胖子进屋,手中拿出一种武器,说:“我徒弟无数,都会这种棍器,简单易学,方便携带,你先学这个,其他日后再议。”
这武器两头木棍长度相等,长一尺,中间用铁链连接,杨炎灱当然是从未见过。
“这叫盘龙棍,叔专程去木材铺挑了一根上好木棍,暴晒三天,又去冻库暴冻三天,木棍经冰火两重天变得又硬又韧,才做出这根棍子,起码要值一两银子。”胖子说完手一摊,又向杨炎灱要钱。
杨炎灱目光投向白云滔,见二师兄使眼色,面带为难,说道:“穷书生走投无路,确实没钱。”
胖子将棍子扔在地上,骂道:“又来一个坑货,待我回去记账,一个都跑不掉。”
白云滔拾起棍子,耍了起来,虎虎生风,看得杨炎灱眼花缭乱,那棍子就像粘在身上,毫无征兆地旋转,链子发出框框响声。一个转身,劈了下来,又一转身,却从他面前横扫而过。
待棍子停于白云滔腋下,众人掌声响起,胖子却说道:“不过花拳绣腿,好看而已,对阵之时,哪有时间眼花缭乱。”
杨炎灱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管他花拳绣腿,先练上一练,用来唬人,也是不错。”
“就那点出息。”胖子一阵摇头。
他也懒得理会这胖子,缠着白云滔要学棍术。
胖子不理睬,走进屋睡觉去。
就这样你追我赶,眼看七日期限就到,杨炎灱心中忐忑,在胖子这里数日仔细一想好像并没有学到有用的招数,只是每天被追着跑,练了一下盘龙棍术,在揍与被揍之间,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胖子和师兄都鼓励自己打了再议后事,哪里如此轻巧,打不得打得赢不是关键,对方人多,多半是打不赢的,如若打不赢,今后再书院怕是真得呆不下去。
不打,兜里又没钱。想来想去,还是打,闹一闹,事情弄大,如果书院知道,总还有个地方说理。
胖子问他:“明日,那蒋宗余来,你将如何应对。”
“李叔几日叫我练习逃跑之术,当已逃跑为主。”
“嘿嘿,书生就是书生,脑子确实聪明。带不带武器?”胖子问。
“这……武器我想还是不能带,那棍子带上,有预谋之嫌,有理成了无理。”
胖子嘴巴张大,说道:“人才啊,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书院有朝廷律法课程,略知一二。”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几日,我没空教你拳术,你也来不急学,来七台城之前,你可见过斗殴之事?”
杨灱思索许久回道:“我生于偏远之地,邻里和谐,虽偶有嘴角,殴斗之事却是没有记忆。江湖之事,也是来院读书后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不曾想过殴斗之事偏教自己遇上。”
“殴斗之事,自古有之,人人皆有可能遭遇,只是你过去忽略而已。难道你就没见过人打架?天下哪有这种人。”胖子不信。
杨炎灱又是一想,眼睛一亮,说道:“如此说来,倒也见过。”
“哦?”
“从小到大,家中父母常生口角,口角升级就会武斗。只是我人小,视而不见。”
“哈哈,谁赢谁输?”胖子好奇问道。
“父亲每次负伤于脸,伤痕明显,母亲又大哭大闹,绝食数日,双方本无下狠手之心,输赢确实不好定论。”杨炎灱平静回答。
胖子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就这么办!”
“嗯?”杨炎灱又是迷惑。
“明日蒋宗余来了,你就学你母亲,气势不能减掉半分,伤其面部,留下伤痕,一来可以给自己立威,而来不会重伤对方,要知道对方乃富贵之人,你是斗不过,真用刀棒将对方伤得太深,小心官府抓你蹲大牢。”胖子分析得透彻。
“如对方死缠烂打,报复到底,又将如何?”杨炎灱还是担忧。
“未来之事,谁能预料,如果那蒋宗余不肯罢休,再想办法,再坏也就是你离开这七台城,还能如何?”胖子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杨炎灱别无他法,只能按照计划行事。
未来之事,确实谁也无法预料,何况胖子这样疯疯癫癫的人。事情既然来了,只能应对。
蒋宗余揍了杨炎灱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被自己揍的人在书院不只他一人,今天揍你,明天揍他,忙不过来,哪能记得那么多。
收钱多少又没有账房先生,那纸条上只写了哪些交了钱,没有交的只能凭记忆,哪天突然想起才气势汹汹找人算账。十三鹰老大的伤好了,众兄弟舒了口气,各方的收的钱,拿在自己手上心痒痒,自然是要往自己兜里匀一些。
唯一让蒋宗余不顺心的是,柳儿姑娘还是躲着他,虽然到处宣传柳儿是他看上的,别人都别惹,但是总有几个不上道的家伙要背地里使坏。明狼易揍,暗狼难防,让人无比烦恼。
七日期限已过几天,蒋宗余都没有来,杨炎灱感觉心凉,还是每天去胖子那里练一阵子。
盘龙棍熟练了不少,这棍子看起来难,基本功练起来却感觉简单,头上,背上,关节处挨了不少棍子后,自然而然就成,只是以后每日反复,其熟练和精准度才能上升。
万事不过如此,越是高阶段,越是困难,差距不过就是那一丁半点。
等到先生要罚蒋宗余没完成作业时,他才猛然想起杨炎灱这漏网之鱼,又带上几人气势汹汹找到他。
杨炎灱见到蒋宗余一行人,心里依旧有些慌张,但还是沉住气,给对方行了一礼,唤了一声蒋大哥。
蒋宗余见这厮怎么今天变得油腔滑调起来?也不多说话,问:“为何最近不做作业?”那口气倒像自己是先生。
杨炎灱面带笑容,腿还是有些打颤,说道:“蒋大哥不知?作业我每日必交予先生,从未拖欠。”
“那为何……”蒋宗余才反应过来,“我他娘说的是我的。”说完挥手向杨炎灱头上拍去。
杨炎灱抱着头一低,躲过那一拍。
蒋宗余徒生一种感觉,今天这小子不同往常,嬉皮笑脸行为怪异,也不知和谁学的,莫不是想翻天不成?
任他小鱼翻滚,也不能造出多大浪。恶狠狠地说道:“作业的事,你必须给我补上,钱的事,早已过了期限,今天你必须给我交了。”
杨炎灱又说:“蒋大哥又不知,我远道而来读书,哪里有那么多钱孝敬道上各位大哥,今天你要,明天他要,没有准信,不知道该给谁,不如你们先商量好,我改日登门送钱?”
“你他娘说甚鬼话,别人向你要多少,与我何干?我只管我这里。快快拿来,否则休怪我如上次那般。”蒋宗余说完,其余人已是摩拳擦掌,快要稳不住想出手的模样。
杨炎灱心知今天在这书院楼外,楼内总有几个先生,几人再嚣张总归要避嫌,一定不敢出手,直接咬牙回道:“没钱!又将如何?”
蒋宗余脸色大变,喊道:“走!”众人推着他向院外走去。
又是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地方,看来这里成了蒋宗余的不听话专用改造场。
蒋宗余走在他前面,几人在后。
步定,蒋宗余欲转身说话,杨炎灱却先动手了,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蒋宗余根本就没有想过今天他会还手,而且还是主动攻击,难道这厮被自己逼疯了?
他没有捂脸,挥拳还击,此时杨炎灱早已蹲下,绕到了自己身后。
其他人更是意外,自己一帮人揍了那么多人,今天被还击,还是头一回,而且还只有一人,当然要上前帮忙。
杨炎灱在蒋宗余身后猛推一把,顺便用手指在蒋宗余脸上使劲一抓,这一抓就是胖子教唆其模仿母亲挠父亲的路数,对方脸上瞬间出现三条抓痕。
众人扶住蒋宗余,向杨炎灱扑去。他转身就跑,一行书院欺负弱小的书生当然没有胖子那几个练武的师兄能追,追了一段,他甚至放慢了脚步回头观望。
几人以为他跑不动了,心中大喜,结果却是对方故意慢下来,想报复几拳。几个师兄往日里也偶吃几拳,今天这几位当然吃得更多,怒火更甚,脸都变了形,誓要抓住眼前这个滑头千刀万剐。
可惜这这几位哪有那么好的体力,再追一段,已是上气不接下去,若不是满腔愤怒,怕早就坐地休息。
杨炎灱也不轻松,跑了这么久不想继续恋战,毕竟双拳不敌四手,这样消耗下去,吃亏的终是自己。边跑边说:“蒋宗余,你他娘最好追上我砍我几刀。”
蒋宗余听见他居然还敢骂娘,又吸口气用力追,喊:“别以为老子不敢。”
杨炎灱脑筋一转,径直向胖子那一片巷子跑去,心想这几个人如果钻了巷子,人不分开,定找不到自己,人一分开,还能各个击破,再不济,逃到胖子那里,胖子不可能袖手旁观。
杨炎灱在前,蒋宗余几人在后,在街上行成一道风景线。
但是这风景并无美感,几人表情狰狞,互相骂着,还有一人面带血迹,很明显是被女人抓的。
唉,看来又是一群抢女娃子的年轻人,有人喊道:“书生又打架啦!”恨不得搬个凳子坐下吃瓜子看热闹,可惜几人行步如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视线。
杨炎灱进了巷子,蒋宗余一行并不是傻子,望着那一片房子,不知深浅,呆呆站了很久,终气呼呼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