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菜园地混战
初夏的天气已经变得有些炎热，下午更是让人心烦意躁。
在一处菜园子空地旁，逐渐聚集了一些年轻人，他们神情严肃，有很多人学着家里长辈样拿出烟袋点燃，头微微仰起，吐出奇形怪状的烟圈。
世人都知道，好抽烟的人，老爱咳嗽吐痰，对身体不好，可惜不知道怎么回事，十多岁的年轻人都觉得这是一种阳刚美的体现。
蒋宗余一行人先到，十三鹰刀疤觉得书院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有钱赚，当然不想十三个弟兄一起到齐，欺负一帮书生，传出去也会被人笑话，只派了猴子一个老江湖壮声势。
其他人都是蒋宗余在院内召集的帮派成员，当然有一些成员还是耍了滑头借故没来。
猴子依旧冷酷少语，对书院内直属帮派有些嗤之以鼻，即需要这些书生给自己捞点油水，又看不起这些下属，当上级的心思很多时候确实比较奇怪。
这帮院内成员则要兴奋得多各自发表意见，有人说只要对方一现身，则采用人海战术，围而攻之。有人说打蛇打七寸，只需对刘书行一人施以狠手，对方不攻自破。
又有人亮出手中藏刀大喊，今天要对方血溅三尺，才能巩固自己院中地位，不料被猴子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动动脑子。”
那人摸着发红的脸，尴尬一笑，收回藏刀。
天越发闷热，看上去马上要憋出一场雨，刘书行还没有到人，这边心中已经暗喜，莫非对方是不敢来了？
噼噼啪啪雨至，浇灭了大家开始的激动和热情，猴子和蒋宗余心中骂天，心想一会如果雨大，刘书行再不来，就先撤了，又害怕自己先撤，对方又来了，不战自败。
纠结许久，在众人的期盼下，远处出现了一群人影。到了，刘书行终于到了。让蒋宗余一行感到大为愤怒的是，对方居然打着雨伞。己方淋着雨，头发衣服渐湿，徒生一种被痛打落水狗之感。
刘书行一行渐近，人数并不比蒋宗余一方少，看来刚才要以人海战术取胜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双方没有表情，有的情绪高涨，微微脸红，有的脸已煞白，各自摸着兜里的家伙，计划好路线。
“来了？”
“来了。”
不知为何，蒋刘二人说话的路数总是这么奇怪。
“你本不该不来的。”
“我不得不来。”
“你想怎么来？”
“随你。”
“随我是怎么来？”
“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大家异常紧张地听着二人对话，深怕错过了动手的指令，自己多吃一分亏。
空气凝固，大战一触即发，明天的城中，街头大婶们指定都会讲今天在城南外某块菜地发生了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学生流血斗殴事件。
读书郎在众人的眼中，总是读着圣贤书，又爱生事。
此时，远处又出现两个人影。众人纳闷，心中疑惑，各种猜测着这二人身份。
两个人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两边人都呼道：“杨炎灱。”
原来是杨炎灱和段乾林二位。
蒋宗余和刘书行又同时开口说道：“你来啦？”
刘书行当然认为杨炎灱今天是站在自己一方，代表正义的。
蒋宗余认为不久前十三鹰和七太保有过亲密无间的合作，肯定是来帮助自己这个盟友。故双方有此一喊。
杨炎灱被这一喊弄得大囧，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重要过，连忙摆手说道：“不要误会，我是来讲理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有人讲理，血就暂时可以不流。
杨炎灱环视一周，看到了和刘书行站在一起的程俊杰，走到蒋宗余面前说道：“蒋兄，次前来特受朋友所托说情，我这朋友你也认识，不过想退出贵帮派，今后专心读书，对你无影响，就请你网开一面成全了他。”
蒋宗余知道是说的程俊杰，骂道：“我道是说谁，原来是为了这个叛徒。今日他和刘书行一道，就已说明他已和我势不两立，你来为他说情，意思就是来帮刘书行的？”
“呃……今日我不是来帮你们任何一边，只为替老友说情。”
“呵呵，你这书生说话自己信不？说情为何不选在他日，偏在今日参和？”
“呃……昨天受托，没想那么多，想到今天两方有冲突，老友在此，过来化干戈为玉帛，两全其美。”杨炎灱一厢情愿的想法让众人都在心里发笑。
刚才那说要让对方血溅三尺的藏刀人士失去了耐心，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出来杨炎灱这么一个天真之徒，大煞风景，冲上去骂道：“美，美他娘的……”
只听噗的一声，那人应声而倒，段乾林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层，还是不说话。那人被段乾林一记鞭腿踢中侧脸，半天没有爬起来。
杨炎灱呆呆望着依旧冷酷的段乾林，叹道：“怎么如此冲动？”
刘书行看到这位猛人出手，心中暗喜，今天杨炎灱两人不帮也要帮自己了。
蒋宗余一行人见己方人倒，心里不服，欲上前动手，却被猴子一把拦住，对方人数和自己差不多，再加上院内这二位猛人，吃亏吃定了。
猴子不再冷酷，用责备的语气问道：“书生，我十三鹰与贵帮素无恩怨，今日为何强替他人出头？”
杨炎灱心中叫苦，本来今天在这个场合出现是不合时宜的，只怪程俊杰那一哭，心软下来，确实欠缺考虑。段乾林那一踢，虽然很潇洒，但是这黑锅却要让自己来背了。
“这误会确实深了……我虽是师父徒弟，但是是第七个徒弟，加师父总共八人，严格说来我不七太保之列。所以我不能代表七太保，这纯属私人事情，和贵帮扯不上关系……再说刚才那位兄台言语冲动，行为莽撞，我这身边好友是练武出生，反应自然是要快一些，误会误会。”杨炎灱陪笑说道。
“好一张辨嘴，你来这里打伤我兄弟，难道就是一句误会能说说得过去？”蒋宗余骂道：“你夺我相好，我不与你计较，还给你们钱赚，你却仇恨于心，处处与我十三鹰计较，今天侯哥在此，哪里轮得到你放肆！”
猴子猛一回头，一双幽怨的眼神看着蒋宗余，心想你俩说话，为何要将我扯进去？
刘书行转了转眼珠，大声说道：“杨兄，无需和他解释过多，你和嫂子之事，院内很多人都知道，谁是他蒋宗余的相好？真是不要脸。今天你我为大义结盟，有何惧哉？”这火上浇油的功夫实在不一般。
原来这站队之事比选相好的还难，杨炎灱急道：“想来我今天来错了，各位随意，书院有事，我先告辞。”
“打伤我帮兄弟，就想这样走了？没那么容易。”蒋宗余大概是被刘书行刚才的一句不要脸骂得在各小兄弟面前下不了台，再加上一直心里对杨炎灱不服，今天猴子也在，心想自己堂堂蒋家大少爷，处处却被一各穷小子压一头，突然来了脾气，喊出这么一句。
咱就不信，同是七台城江湖之名帮派，做人的差距就有那么大？
杨炎灱也被这一喊镇住，此时段乾林早已一声不吭地做好动手准备，刘书行一脸笑意，蒋宗余这边剑拔弩张，猴子表面平静，心里却有上次被夜袭地阴影，只是作为帮中上级不能临阵退缩，眼睛快速地转动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蒋宗余这方终于有人最先动手，杨炎灱开始和段乾林站在中间劝架，此时最是吃亏，不过早有防备。
动手那人哪里有杨炎灱手快，拳刚挥出一般，就被杨炎灱一个刺拳打在鼻子上，那人往后一仰，段乾林顺势将齐抱起，扔入冲过来的人群。
终究这事不是杨炎灱的主角，他对段乾林一使眼神，两人心领神会，便要退出双方合拢的人群，溜之大吉。
蒋宗余哪里肯干，带着身后几人准备截住他，心想平时一个人打不赢你，今天群起而攻之，难道你还有三头六臂？
猴子跟在蒋宗余身后，毕竟这是蒋家少爷，是金主，名义上自己在十三鹰排名是哥，老大刀疤经常派他跟着蒋宗余，实际上是变相当保镖的。怎奈蒋少爷素爱生事，工作并不好干，也是一个苦命的年轻人。
几人围住杨炎灱和段乾林，过去他逃跑功夫了得，今天只就这几个人围住，根本就没有想像中那样逃跑。有人拿着棍子，手中有器，信心涨了不少，手一扬就要劈过来。
杨炎灱不过微微一侧身，后撤半步就躲过了那一斜劈，待对方重心不稳之时，照对方腹部就是一拳，那人只觉得腹部生疼，下意识用手捂住，只感觉耳后又是一拳，躺在地上回头一看，对方都又离自己半丈远了。
那人感觉眼睛忽明忽暗，勉强支撑爬起来，却被眼疾手快的段乾林缴了械。
段乾林拿着木棍，右手在前，左手掌自然张开，横曲肘护于胸前，看清对面咬牙冲过来一人，右手曲肘，向下准备地敲在冲过来那人地头上。力度虽然不大，却传来“啵”的一声。
那人被这一敲清醒了许多，停下脚步，捂着额头，揉着刚生出来的大包，不知道怎么做下一个动作。
蒋宗余留了一个心眼，吃过亏，上过当，哪里还会冒充热血青年，喊得大声，却始终不向前。毕竟自己是帮中大哥级别，长处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冲锋陷阵。
其余几人也不笨，见对方二人战斗力确实强悍，谁先上前谁倒霉，围着中间两人开始打转，就如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一般。
一系列动作不过在几秒的时间内完成，除了围困杨炎灱二人的那几人，剩下的人开始和刘书行动起手来。
这两边的人混战起来就毫无章法了，手中有武器的人自然站了上风，胆大没有武器的人且战且走，寻着机会在地上捡起个石块扔向对方也好。
胆小的如见对方手中有刀之类的大杀器，也不恋战，转身就跑。追跑之人好像也不认真，手中武器随意挥舞，始终落下前者几寸，伤不着人。
不多时，菜地上的人混战不知为何越来越少。围住杨炎灱中有三人见状灵机一动，不再纠缠眼前两位专业人士，转身加入混战去了。即保了脸面，又保了安全。
蒋宗余狠狠看着剩下两位小弟，俩小弟被看得心中发毛，不好意思再溜去加入旁边没有技术含量的混战，迟疑两秒，大叫一声，鼓着眼睛冲向杨炎灱和段乾林二位，看上去特别狰狞。
杨炎灱冷静看着冲过来的两人，啪啪啪对着先冲来的那位就是几拳，嘴中叹道：“为什么还要来？”说完一记低鞭腿扫在那人小腿，那人屁股摔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又是一个转身，一记“大龙摆尾”踢在后面冲过来那人头上。力度并不大，那人却应声而倒，也不想再爬起来。
段乾林转头看着他，一脸不高兴，心想这人不是我的么，你怎么出脚？
面前只剩蒋宗余和猴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知所措。
终究还是猴子冷静，上前一步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给蒋宗余使个眼色，转身昂首阔步离开。
蒋宗余对着杨炎灱哼了一声，跟在猴子后面，背着手离开。
杨炎灱尴尬一笑，对着两人背影，拱手道：“有期，有期……”
见老大都拍屁股走人，蒋宗余一行自然跟着狼狈地跑了。
刘书行一行也只剩下一少部分人，见蒋宗余一方人走光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回来了几个。对于此次地胜利，自然是格外亢奋。
刘书行待情绪稍微平息，走到杨炎灱二人面前，行礼道：“多亏杨兄段兄出手相助，正义才能终究战胜邪恶。”
杨炎灱看了看程俊杰，心想什么正义战胜邪恶，今天是被你俩人十足坑了一次，不自觉长叹一声。
“你我以后就是兄弟，无需多虑，在这七台城，万事找我，有我父亲为我们作主。”刘书行道。
“我倒无事，明年参加考试，你父亲能为我作主不？”杨炎灱故意问道。
“这个……杨兄怕也无须帮助。”刘书行机智回答。
“倒是如此，刘兄再会。”杨炎灱行礼而去。
望着杨段二人离去的身影，刘书杭叹道：“此等人才，如能为我所用甚好！”
路上，段乾林告诉杨炎灱：“其实你很强，不用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摇头道：“强为个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哪能任意所谓，万事皆有理。再说，比我强者众多，不可造次。”
段乾林瘪了瘪嘴，叹道：“和迂腐之人总是难以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