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异的动物
进入下诀山后，又一件事物使我惊愕。
那发光的源头，是一串串剔透的水珠，我完全被迷住，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去。
这些水滴绚着五彩的光，不在地上流，而在墙上，像一片星河，倒悬而下，又似银河垂地，熠熠闪烁。
水光折射出近乎白色的月虹，就在我的眼前，如同仙境。
水滴从上面的龙鳞缝隙中淌出，最终又流进下方的龙鳞缝隙，像甘泉汇入土壤，吸收得极其自然。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那多久，这美妙的场景让我失了心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身旁又起了数团云雾，我意识到该继续前进了。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股发光的水流，沿着墙壁淌下，为通道提供了光亮。
通道内逐渐出现分岔路，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摸索着前进。
走了一会儿，转过几道弯，我看到一个向下的洞口。
洞口连接着通向下层的滑梯，这次的滑梯没有连续的旋转，斜斜通到底，我谨慎地观察了下面的环境。
云雾漫漶开，更加分散，能见度很低，但极为安静，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咬咬牙，滑了下去，开始在这一层寻找出路。
越往里走，云雾就越散，雾气雰霏，发光的水滴只沿着转角的墙壁聚拢流下，大多数地方没有光，分岔路很多，我心里越来越慌。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些动静。
我立刻站住，不敢移动，竖起耳朵仔细判断声音的来源。
然后我发现，这声音似乎离我越来越近。
我浑身一哆嗦，靠在墙壁上，屏住呼吸。
直到发出声音的东西出现在我视线内，我才看清，那是一只只有翅膀、眼睛，没有喙的鸟，长相有些渗人。
刚一落下，又扑扑棱棱飞走了。
那条裂缝通向外面，虽然人无法通过，但某些飞禽、昆虫和爬行动物或许可以，所以下诀山内部出现动物是正常现象，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我继续向前走。
没多久，又看到了那条熟悉的裂缝。
四周的环境太过压抑，我几乎对这条裂缝产生了亲切感，靠近过去想要看看外界的景物，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也起了大雾，将我的所有视线遮挡。
我很失望，多看了两眼，随即转身离开。
慢慢的，通道里布满了浓雾，能见度不足两米。水滴的光芒变得微弱，我的脚步渐渐放慢。
突然，我听到一阵磔磔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我想，是刚刚那只鸟吧，便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去。又转过一道弯，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颤。
鸟都没有嘴，是怎么叫出声的？
一瞬间芒刺在背，我猛地回头，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站在原地会更加危险，便压低声音慢慢向前移动，后背沁出了汗，在这时，地上出现了血迹，在小滩血迹上，飘着两片凋零的羽毛。
这羽毛的颜色令我感到熟悉，似乎是方才那只鸟身上的羽毛，我不能确定，也不敢多想，只想尽快找到出口。
又走了几十步，穿过两个分岔路，终于看到了通向下层的圆形洞口，随着圆形洞口的出现，我看到了搭在旁边的人类残肢，混着满地的鲜血。
能辨认出那是一只胳膊，挡住了三分之一的路，其他剩下的部位已经血肉模糊，堆成一团，让我不忍细看。
心脏剧烈跳动，我站在那手脚冰凉，知道自己必须从那过去，只好小心翼翼迈开步子。
我蹲下来，缓缓把那具尸体的胳膊移开，它的手沾满了血，让我有些恶心反胃。
我总觉得浓雾里有什么东西，让我太过恐惧，我时刻提防着身后，就没能注意到，这只手臂下面压着一只金属打火机，卡在臂腕和洞沿之间。
我一移开手臂，它随即失去平衡，从洞口掉下去，我伸手去接，却反应不及。
它砸在石质滑梯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声音远远传出去。
有东西摩擦在龙鳞上，像指甲抠凿着地面，抓心挠肺般刺激着人的耳膜，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到它正以飞快的爬行速度朝此而来。
我急忙从洞口跳下，慌不择路向前逃跑。
我的声音似乎让这东西更加躁动，它在身后紧紧追上来。
我在曲折的通道内疯狂跑着。
这怪物却离我越来越近，龙鳞地面并不平整，在一个转弯处，我左脚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
我心道一声完了，却紧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翻滚到一旁，捂住脚踝，整个后背贴在龙鳞墙壁上，尽量缩起身子。
那怪物向我爬过来，我心一横，赌上这条命，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向另一边砸去。
手机砸在墙壁，又摔向地面，连续发出声音。
我已能看见怪物的轮廓，它似乎有着人的手脚，甚至我隐约听到了人类发出的喘息声，但我确定，它并不是“人”。
它爬在地上，样子畸形，只有一条腿，并且完全扭曲了方向，膝盖朝上，用一只手肘和另一只手支撑着向前爬行。
但我还没能看清它的样子，它就向另一边极速爬去。
我不知道它的行动为什么这样快，尽管它已背离我的方向，我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紧接着空气里传来了指甲抓抠屏幕的声音，我听到玻璃屏幕碎裂，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向远处爬走了。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脚腕的疼痛瞬间侵袭上来，我不敢耽误，扒着墙上的鳞片边沿站起来，扶着龙鳞往回走。
方才走过两个分岔路，运气好的话，我想，或许可以避开这只怪物。
我缓慢地在通道内摸索，这里的路曲折如蜂房水涡，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走，渐渐就会迷失方向。
幸运的是，我没有再碰到那只怪物，反而找到了通向下层的出口。
我险些以为走了条死路。
因为尽头是封闭的龙鳞墙，大片发光的水珠汇聚在一起，沿着墙壁汩汩淌下，洒在地上，被有纹路的石块围着，形成一泓泉水。
比我在下诀山内部所见的一切都要明亮。
我觉得有些反常，走近一看，那泉水里面有个大的圆洞，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