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东都长安
后世有史载曰:“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於是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
---------太史公《史记·秦始皇本纪》
转眼又是一年,时光飞逝,在新的一年里,三月才刚刚开始,北地的寒流稍去,但早春仍旧苦寒,渐冻人手。
自去年九月的那场庭宴之后,毫不意外的,帝国这架庞大且高效的机器,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禁诗书的法令,飞速的昭往全国各地。
不出所料,这条法令,果然在各地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开始帝国只是禁止私人收藏经史典籍,上缴至各郡县守令处,并没强硬焚毁。
但就算是如此,此举最终还是激起了诸子百家们的反抗,他们明里暗里,想尽一切办法的与朝廷对抗,一度裹挟民意,妖言惑众。
丞相李斯见此情景,再度上书,让帝国强令收书,再下令各地焚毁,以示威慑镇压之意。
始皇帝嬴政准了,而帝师张子圣也没有再发表反对意见。
对此,他表示,这早已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不教而诛是为虐,既然帝国先前已然表示出诚意了,并没有强硬焚毁,诸子遗族们既然不但不不领情,还要反抗,那再行焚书之事,自然名正言顺,任谁,都说不出个不是。
自然,该要诋毁的人,大抵还是要诋毁的,可在帝国所示怀柔的人群当中,从来都没有他们的位置,是以,自然无需在意。
…………
长安乡是位于咸京西侧的一个聚落,在整个帝国内部庞大的版图之内,本可以称的上是,平平无奇。
然,始皇帝嬴政在上个月的一场朝会当中,他便就向群臣昭告,如今帝都人口稠密庞大,先王所修之宫殿稀少,又闻周朝之时,以丰镐二京为都。
是以,提出在咸京西侧,再建一城,这个地方,便选在了长安乡。
而长安乡,在转瞬之间,便就要一飞冲天,变成大秦的东都,长安城了。
又因其整个城墙都以纯白的巨石堆彻,与咸京城那纯黑的城墙,截然相反,是以,还被人起了个别称,那便就是,玉京城。
不仅如此,始皇帝嬴政还要在渭水南岸营建新的朝宫正殿,此次先行营建前殿,名为阿房宫。
动用隐官刑徒一百七十余万,开山凿石,夯土为基,整个渭水南岸,一片辛劳繁盛的情景。
而这一切,正如当初始皇帝嬴政与帝师张子圣在殿中密谈的一样,如今只不过是把它拿了出来,正式的执行了而已。
又道自上次博浪沙刺秦一事之后,不知不觉间,竟已然过了六年之久了。
跟随武农神农堂弟子刘季,亡匿下邳的儒家弟子张良,早已经是返回儒家的小圣贤庄,继续联络他的反秦大业去了。
而那刘季却是不知怎的,不仅没事不说,竟还在帝国的吏治选拔之中,当上了泗水亭长。
这一次,因为又要修建玉京长安城,又要在渭水南岸修建阿房宫,工程实在太过于庞大,是以他也得令,从沛县押了一批犯了法的刑徒,前往正在建造当中的东都玉京。
远远的看着那正在修建的庞大城池,一向放荡不羁,桀骜不驯,总是嘴角挂着一丝无所谓微笑的刘季,也不禁是终于正经的正视着,那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宏伟的好似隐伏着一只洪荒巨兽一样的城墙了。
虽然还未全部完工,可观其气势,都叫刘季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句,道:“好一个气吞四海八荒之势!”
正感叹间,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接着,便又恢复了那不紧不慢,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步一摇的押送犯人,前去交接去了。
……………
另一边,长安西侧,一处低矮的缓坡上,帝师张子圣负手而立,目视前方,罗网的鲸倪田言,也就是吕不韦的后裔,吕雉,正与之一起谈话,站在他的身旁。
只听帝师张子圣道:“近日农家之动向如何?”
鲸倪听闻,只是淡淡道:“还是老样子,勾心斗角如初。”
“哦?这到是有趣了。”
“区区一块神农令,又能够代表的了什么?”
“赵高让你打入农家,恐怕也是没想到,竟让你做上了武农的侠魁之位吧。”
只听他如此说道。
“帝师谬赞了。”
“这一切,剑主自然早有吩咐,我等都皆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只听她却是如此道。
“呵,一群不种地的泼皮无赖,懒散闲徒,到是自称尊奉神农了,又要把农家圣人许行的脸面往哪里放?”
“当年许行入齐,多有田氏庶子尊奉,后来,农家内部分化,一部分精研农学之道,尊奉神农、许圣,另一部分力主武力消灭压迫,以暴制暴,这两派最终渐行渐远,甚至以至于大打出手。”
“最终武农派败走,自立门户,而文农派倒也不甚在意,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于是,世人只是号称百万的农家六堂,可又谁让知隐居云梦泽的文农四圣呢?”
只听却是帝师张子圣,突然冷笑间感慨道。
听闻此言,罗网的鲸倪,现任的农家侠魁田言,不禁脸色变化,略有震撼到。
可以看得出,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往事。
只见她又是问道:“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有几人知晓?”
“我在农家任职已久,怎是从未听说过。”
帝师张子圣听完只是回道:“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吗?”
“至少,汝有没有想过,你们内部为何自称武农?”
鲸倪田言此刻听闻,到是一时哑口,细思极恐。
只听帝师张子圣又道:“这些最少都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而武农一派,又是失败者,自是不愿回忆这段不光彩的历史。”
“百年以后,文农又久不出世,无人述说,后继之辈,又怎可能得知呢?”
“原来如此。”只听鲸倪田言恍然道。
“话说,也这么久了,汝当真就没有喜欢的人?”只听帝师张子圣忽是戏谑道。
鲸倪田言听此,面无表情道:“帝师说笑了,感情对于我们这等人来说,既是奢侈的物品,又是甜蜜的毒药。”
“既没有,也不可能要。”
“是么?那就好。”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动心了的话,但愿你还能够想起来你今天的这番话。”
只听他这么淡淡的回道。
看着田言,也就是吕雉,一脸不解的微表情,帝师张子圣的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时代的齿轮在缓缓转动,每个人都终将迎来自己的宿命,无人可以幸免。”
心里这般想着,此时却是不禁,情不自禁的开口高歌道:“这天下,繁华如梦,终究是一曲悲歌,一场空,无人最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