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语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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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冲突

卿语居,明语拎着两壶酒还没出院门,就听见姜卿在抱怨:“喂,明语,难得开心,两壶怎么够啊。我说了请你喝两壶,只这两壶,那我喝什么嘛~”

“茶。”

“噗,行。你喝茶,我喝酒。”姜卿从他手中夺过酒壶,转身快走,笑的肆意。

行至念之苑门口,姜卿突然开口:“你的院子为何叫‘卿语居’?而且上面的字也不是你提的吧。”

“祖父提的。”明语抬头看一眼“念之苑”三个字,给姜卿疑惑。随即抬脚往里行去。

“哦。”姜卿见他说的随意,便不多想。继而又道:“说实话,这院子比起兰芩小筑也没差多少,真的很喜欢哎。住久了舍不得离开可如何是好,哈哈哈。玩笑,开个玩笑。这不是我家,岂有久住之礼。”

明语听到她的话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想说想住多久都可。可是被她一句玩笑挡了回去。

听她说着兰芩小筑,那是哪里?应该是辞云谷吧。心思飘飞间定在原地,而此时的姜卿眼睛在左顾右盼,压根没主要到正前方有阻碍,一下子就撞到明语的胸膛上。捂着鼻子哀怨的瞅着明语,眼底似有珠光闪动,楚楚动人。

明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姜卿,看的痴了。好在行动先于思维做出反应,拨开她捂着鼻子的手,他的大拇指覆盖上她被撞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姜卿感受着他的指尖由冰亮逐渐变得温暖,看着他认真且严肃的脸,欣赏着他的美。美人当前,自然什么疼都被治愈了。

一时间,似乎念之苑的夜风也染上了几丝暖意。

终于,明语出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放开她的鼻子,问道:“兰芩小筑?”

“哦,辞云谷我跟姐姐的住处啊。虽然紫雾山没有你们太一山仙气,但是辞云谷景色宜人,有花有草,有鸟有鱼,一点也不比你们这差。我在兰芩小筑还养了两只兔子,姐姐养了一对猕猴。有秋千,有跳床,有......总之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有。有机会带你去感受童年,保证你会喜欢。”说道开心处,姜卿也忘了疼。

“好。”

“我也喜欢你院子里的淡竹,就觉得啊那一片竹林跟我特别相配。如果在那片林子里搭个草屋,里面放着几壶酒,我觉得我就可以召唤出凤凰神鸟了。哈哈哈......”姜卿此时脑子里幻想那一幅舒适的画卷。

“此处淡竹已有数千年之久,砍了建屋子岂不可惜。”

“那还真是可惜喽。估摸我与那凤凰神鸟也没有缘分。”

与念之苑里二人的宁静相比,长宁酒楼里的几人却是别样的热闹。

严兮河、云熙、元丰和莫远游四人围坐一桌。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快,紧挨着他们项华、季明阳、林洛和司空楠四人一桌,林洛和司空楠窃窃私语,项华自顾自的喝着酒。而一边的季明阳则是黑沉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再看另一桌上,孟汀舟和相诗诗两人甚是怪异。一个空盘子,四个空酒壶,两个酒杯。

孟汀舟刚完刚放下杯子,相诗诗快速拿起孟汀舟那边的酒壶给他斟酒。孟汀舟好笑的看着她,轻笑出声:“为何舍近求远?”

声音如沐春风,听的相诗诗一脸陶醉。她知道孟汀舟的意思,随即尴尬的解释:“你有洁癖不是,我都是直接拿壶喝的。”

孟汀舟看着少女清秀的面容上略显红晕,不只是酒喝多了还是怎的。夕阳的映衬下格外明媚,她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冰冰的,行事也是爽朗利索,从不扭捏。

很少见她有这边小女儿的娇态。在他面前也不例外,第一次强势的站到高台上扬言要娶了他的少女似乎长大了不上。如今越发的沉稳了,想来水秀宫的事物应该不也是很顺利吧。再看看桌上仅剩的一个空盘子,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一开始要了四个菜,那边严兮河半开玩笑的说:“相姑娘你要的有点多啊,女孩子吃多容易发胖,会不好看哦。”

结果相诗诗傻乎乎的就把四个菜换成一个,也不管对面的孟汀舟是不是会饿肚子。然后那一盘菜就被她自己吃了个精光。孟汀舟被她这幼稚的举动逗得哭笑不得,这孩子莫不是傻的。现在他们这一桌的酒喝没了,菜也没有了。少女正盯着严兮河那桌,正对她的元丰一口酒一口菜往嘴里送,她就那样盯着。

孟汀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们那一桌上满桌的菜肴,几人也正吃的欢畅。他无奈扶额,随问道:“可吃好了?”

相诗诗收回视线,下意识的摇摇头。继而反应过来点头说:“吃好了。”

孟汀舟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温声说:“想吃什么就要,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那万一想如意娘那般身材你也不在乎对不对?”相诗诗顿时眼冒金光。

“呵呵,吃吧。我们都在长身体,需要补充体力。”孟汀舟默默地转移话题。

相诗诗听到可以吃了便也不去想他会不会在意自己吃胖的问题了,一连要了五个菜。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有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酒楼里也有人放下碗筷出去看热闹的,孟汀舟他们一行继续吃着东西。就是平日爱热闹的严兮河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来他们是中云一流仙门的世家贵公子,再者他们此时身着书院服饰,吃完吃到一半去看热闹这种事有失礼数。虽然没有凑热闹,但是吃饭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不消片刻,外面的喧闹也传至近前。

他们一行吃完桌上的菜,付了账出了酒楼。谁知他们根本出不去酒楼,门口被两拨人堵死了。

他们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孟汀舟上前喝止:“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敢在长宁动武?”

孟汀舟身为拂云宗少主,又在未央宫长老坐下修行数年,威严起来自有一股强者的霸气。他这一出声,顿时唬住两拨人。那两拨人闻声看过来,见对方身着扶摇书院的院服,便知其身份。

其中一方率先朝孟汀舟一行躬身行礼:“我等无心惹事,如有冒犯,还请见谅。”话说的很漂亮。

孟汀舟等人也躬身回以一礼。此时孟汀舟依然看出对方衣着上的轮回眼秀样,当知此行人定是来自琉璃岛。态度恭敬了几分,礼貌的询问:“此话怎讲?”

“我等奉岛主之命前来书院拜学,见天色已晚,准备留宿一晚,明日再上书院。”说到这朝起冲突的一方冷哼一声,继续道:“也不知哪家子弟如此大阵仗,撞到了人不道歉也就罢了,居然也敢在长宁大街上出言不逊,污蔑我琉璃岛。我等自然是不允的。既然几位公子是书院的学生,想必自然能还我等一个公道。”

说话的是个比孟汀舟年纪略小的少年,英俊的面庞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此时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愉,但是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敢挑衅他们琉璃岛,如果不是在长宁遇上,岂容他们嚣张这么久。

少年名唤阴序,十七岁,阴家嫡系一支的公子。少年天才,在琉璃岛被作为辅佐新一代接班人来培养的年轻一代的精英。

传言琉璃岛既释言公子之后又出一天才,十七岁预言术修至白目境。虽比不上释言公子惊艳,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此番受命出岛,一来为了历练,二来嘛,怕是为阴家出世做准备吧。人们如此猜测着,也这般相传。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听清他们的身份,也多了几分恭敬和尊重。纷纷让路,有修士纷纷行礼,退到一边。

孟汀舟一行人见起冲突一方也没反对便知少年说的都是真的。脸色难看,项华沉郁着脸率先开口:“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当街污蔑琉璃岛,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我们是湘北邱家的弟子。琉璃岛了不起啊,干得出勾结邪魔外道的事就不要怕人说。”那名邱家子弟不顾众人愤怒的脸色,大着胆子叫嚣着。

项华听说他们是湘北邱家的子弟,心里暗骂一声蠢货。手下却不见动作。倒是孟汀舟出声了:“放肆。还不跟几位公子道歉,当心祸及仙门,此等罪过你们可担当的起?”

孟汀舟也不想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看琉璃岛弟子的态度,可以私下解决。而且他言语间的警告也是十分的明显。

只是孟汀舟不知道,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的之辈。自以为有了靠山就天下无敌,生来就是撞枪口的命。

只见那群邱家子弟中有一人上前一步,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剑柄指着之前说话的那名纨绔,洋洋得意的道:“看到没,这位是我们邱家少主,现已被项家师叔收为关门弟子。前来书院论学,将来的成就。别说你,就是你们阴家那位神女从地下爬出来也是只配做个暖场丫头......”

此人话还没说完,脑袋和身体已然分了家。阴家子弟一个个怒红了眼,瞪着孟汀舟一行人。

阴序旁边另一少年,也就是刚才出手砍人的少年。此时他的剑已入鞘,满面寒霜,声音更是冰冷刺骨:“看来这事几位怕是做不了主,不防去请教一下院长大人。或者说此人便是你们中原对我琉璃岛的态度?”

说话的少年比阴序稍长,从他刚才出手的剑法招式就可以看出少年的修为不俗,稍微有点学识的修士都能认出那是出自阴家的飘影剑。

剑如其名,无论是出剑的速度还是剑招皆是不可捉摸。此人便是琉璃岛年轻一代中又一剑道高手,阴叔彦。他把话题升级到了整个中原与琉璃岛的高度,孟汀舟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表态。

其实愤怒的何止阴家子弟,孟汀舟他们行人,甚至围观的众人也是一个个怒不可遏。

虽然行凶的阴家人出手狠辣,但是他们却都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中云谁人不知五百年前是精灵族神女阴玥以一人之力挡住了魔君的报复,最后与魔君同归于尽,中云大陆才得以平静的。

此后精灵一族也从世间销声匿迹了,何来勾结一说。也不知道这邱家有什么底气敢如此教导弟子。

就楼前有几方人自僵持着,一时无话。沉默过后,项华向前一步,试图化解尴尬:“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敢当老子的路,我定要你们好看。”那位邱家的少爷傲慢的睨着项华。

然而还不等他骄傲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他的脸上。他刚要发怒。身后有个不傻的,扯扯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项华的身份。邱家少爷又惊又怒,惊的是他居然不知此人也是项家人,怒的是身边的人不早点告诉他,害他出丑。

“混账东西,还不道歉。”项华朝捂着半边脸的邱家公子怒吼。

“项公子,我好歹也是你叔叔的弟子,我们也是师兄弟。你这般想着外人是何道理。”邱家公子不服气的哼哼。

“既如此,我便休书与叔父言明原委,想必你邱家今后也无需我项家相护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冷哼。转而又对着阴家一众少年郎行一大礼,说这道歉的话:“家门不幸,相信叔父也是受了次人蒙蔽,他日定会逐出师门,此番我带叔父向各位告罪。望诸位不要怪罪,阴家的恩德相信中云无一人敢忘。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先请入内歇息,明日再行上山拜学。不知几位公子意下如何?”

项华的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给阴家人戴了一顶高帽子。阴家众人不喜,但也不好发作。何况眼下却是不早,他们需要住宿,便应了下来。孟汀舟则是看着项华的反应直皱眉头,好似眼前少年不识他认识的那个一般。

这一庄热闹就此消沉了。但是琉璃岛入世的消息却从这家酒楼传开,传遍大江南北。不出家日,脸辞云谷一个小药童都知道了这件事。

孟汀舟几人回到书院时已见月色,几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回房休息了,分开之前孟汀舟深深地看了一眼项华,叹了口气。

相诗诗看道孟汀舟的表情,知道他所想之事。半似安慰的说着:“人各有志,人各有道,道不同自不相为谋罢了。”

孟汀舟笑了笑,心境也开阔了。笑着说:“水秀宫宫主果然心思通透,是在下矫情了。”

相诗诗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面露微红。望着还没爬上树梢的那轮弯月,心思缥缈。幽幽的说道:“宫中来信了,我大概要走了。”

“这么突然,可知是出了何事?”孟汀舟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心里几分疼惜,也有几分不舍。想到关于她的那些传言,十岁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年纪,而眼前的女孩却是在死亡炼狱中挣扎。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坚持下来。泗水与泸州相邻,他想如果可以,他会尽量帮他的吧。

“不知,只说尽快。”相诗诗摇摇头应道。

“这样吧,我休书一份,你顺道去趟拂云宗,如果真有什么事,父亲会帮你的。”孟汀舟终是不放心。

“孟汀舟,你会等我娶你的吧,你会的吧?”相诗诗则不管他怎么想,只问自己关心的事情。

孟汀舟原本有点莫名低落的情绪被她这么一打岔,消散一空。又听她旧事重提,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那样瞅着她半晌不语。

最后实在扛不住女子女子坚定的目光,又不想说的太过难听。只轻轻一叹:“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总觉得这天要变了。”

相诗诗不管他如何想,只说了一句:“信你今晚写好,明日一早我要去草舍拜见过院长会直接下山,你在山下等我。”

“好”孟汀舟冲着她的背影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