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流民营的见闻
经过了十余个昼夜的行军后，迁移队伍终于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辽西郡。
武成王六年，腊月初十上午，在辽西和右北平两郡交界处，令安县的官道旁。
辽西郡郡守丁万，以及下属的的令安、迁安、卢龙、乐亭以及郡府阳乐等十二个县的县令，都全数来此，迎接现在辽西郡的主人，辽城君姬康的到来。
“各位大人。君侯有令，暂不进城，各位大人不必在此等候，君侯让你们协助，把迁移队伍和流民营安置好，再到军营与君侯见面。”
看到一个燕国小校，快马传来姬康的命令，丁万和县令们等众多官员，不敢怠慢，躬身齐声道：
“诺。”
等迁移队伍和流民营，经过丁万等众人的面前时，众人完全都愣了。
这是流民？简直不敢置信啊！怎么这么干净？穿着怎么整齐？……是不是搞错了？
迁移队伍和流民营在前方的空地上安营扎寨时，丁万和麾下的众官员分别进入几个流民营。
看见迁移队伍和流民营里的人，男的扎帐篷、挑水，女的砌灶烧饭的都各负其责，分工明确，井井有条时，丁万和随行的官员们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营地流民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以往流民们的混乱无序。如果排除身上所穿衣服以及妇孺老人外，完全是军队的做派。
丁万甚至还看见，营地后方的边角处，有人在挖沟渠，挖好之后，还用木板围起来。
丁万实在忍不住，就问一个挖沟渠的流民道：
“所挖沟渠，何用？”
“大人，这是茅厕呀。我们一路随君侯过来，按《迁移律令》规定，每安营扎寨的时候，都必须挖沟建厕，走后再进行掩埋。你看，这边是给女营挖的，我们男的入厕，必须要去我们男营那边。”
“哦，哦。”
看着排列有序帐篷，丁万突然听到灶台处，传来一阵锣声。抬头望去，就看见营地里的众多流民端着陶盆，纷纷到营地各自帐篷外排放的大瓮面前，开始洗手洗脸。
丁万和旁边几个官员又相互看看，面面相觑。
这又是干嘛？
不好意思问呀!我们就这么见识短么？我们是官耶！
随行的迁安令实在忍不住，纵步上前，向一个端着陶盆的流民问道：
“尔等此番做为，乃是何意？”
这个流民看着身着官袍的迁安令，声音哆嗦地道：“大人，这……这不是要吃饭么？按营地律令规定，每个人吃饭前必须洗手，不洗手不让吃呀！我们一路就都是这样过来的。”
“哦，哦。”迁安令恍然大悟。
流民营的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按编队排好，端着手中的陶碗依序上前领取食物，丁万和随行这些官员们，就听见做饭的几个妇女，在大声喊道：
“君侯有令，到了辽地，欢庆一下，今天又包了上次大家吃过的饺子。”
营地里顿时欢声雷动。
丁万和诸位官员，又一次相互张望。
饺子？有这种食物么？没听说过啊！
看到排队的流民，手中的陶碗中鼓鼓的食物，旁边有吃过面条的官员，惊讶地喊道：
“我知道了，这东西是用君侯改良的面食做的。”
看着众流民，用筷子夹着碗里的饺子，吃得过瘾的样子。
丁万把嘴里的口水，死劲往回吞。
看着好美味，好想吃，怎么办？
我是一郡之首耶！怎么连流民吃的东西，都没吃过呢？看着旁边的几个官员，也相互咽着口水。甚至有两个官员，口水居然还流了出来。
丁万把长袖一甩，转过身去。成何体统！
正在这时，看见一个军士，跑来喊道：“君侯有令，命诸位大人，前去军营大帐相见。”
丁万和众官员，都齐齐喘了一口气。
赶紧走吧，太丢人了。
等到辽西郡的诸多官员，再进到干净整齐的的军营时，经过流民营的洗礼，丁万等众官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来到姬康所在营地的中军大帐，见到军侯石勇、王石以及几个副将都已经在帐中等候，帐下已经摆好了蒲席和桌子。
众人相互见礼外，就按照官职的大小，年龄的长幼坐在桌子旁，等候辽城君姬康的到来。
在姬康所居住的后帐，剧辛有点忧虑的对姬康说道：
“公子，现在就宣布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早？”
姬康沉吟片刻，摇摇头道：
“剧相，虽然我们求稳，但时不我待呀！从我们所掌握的情报中，可以看出，辽西、辽东两郡由于设置时间不长，至今不过也才十几年。
现在辽东、辽西两郡里面，并没有如我燕国“三都”一样，有众多势力较大的门阀勋贵，这对我等反而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姬康又笑了笑道：
“或许他们还认为，这里或许还是一片“蛮夷”之地，参与的少吧！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受到朝堂这些门阀勋贵的阻碍。
先生，辽地既然成为我的邑地，无论是谁把手伸进来，本公子也要砍断。而这里的新型势力，反而是两郡的官员们，他们大多是朝堂内门阀勋贵的旁支子弟。
他们在家族中本身就受到排挤，对这些古老门阀勋贵的做法早就不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强烈愿望，这些人都是我们可以团结和争取的，是可以改造的。”
“公子，辽西郡守丁万如何处理？”剧辛问道。
姬康稍微沉思了片刻，说道：
“辽西郡郡守丁万虽然也贪了一点，但还能体察民情，处事较公，辽西郡的官员和百姓对此人也比较认可。同我燕国其他地方的官员相比，丁万算是个好官吧！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他以后能改，我是能容忍的。
至于辽东郡郡守薄望，原是大将秦开手下的一名副将，爱兵如子，但管理地方能力有限。在辽东郡获得的钱财，据我所知，大都贴补给了军队，毕竟辽东郡面临的军事压力很大呀！”
说到这里，看见剧辛和老总管，都轻轻点头认可自己的看法。
姬康把小手一拍，斩钉截铁地说道：
“剧相、姬伯，现在辽西、辽东两郡，仿如一片没有任何染色的白帛，随我们涂抹而画。至于画成之后的模样，就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改制，势在必行。
我准备在辽西呆上几天，一是让迁移队伍休整一下，把两万多的流民安置好；另一方面统一下大家的想法，为今后我们的工作打好思想基础。”
什么……思想基础？
剧辛和姬茂相互看看，皆没有多说什么。剧辛从蓟都随同姬康来到辽地，也如姬茂一样，对于姬康口中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语产生免疫了。
“好了，咱们去前面见见丁万他们吧。”
等姬康在剧辛和老总管姬茂陪同下，走到前方大帐内。
看到姬康出来，辽西郡众官员等一起站起身来，拜倒在地，齐声喊道：
“参拜君上。”
姬康坐到主位，看了下众人，道：
“诸位，都起来吧。”
“谢君上。”
看到已经都坐好的众人，姬康笑道：
“等会咱们再谈公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肚子问题。不知道诸位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今天我请各位吃饺子，对了，是酸菜肉馅的。”
营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声，姬康不禁莞尔，拍拍手，用稚嫩的声音大声道：
“来人，洗手，准备上饺子。”
有了刚才在流民营地的见识，丁万和辽西郡众官员，表现出了极高的适应性。在侍官端来的陶盆内，把手都洗了一遍，有的甚至还学流民，把脸也洗了洗擦拭干净。
饭食很简单，每个官员前面就是一盘饺子。
与众流民不同的是，每个官员饺子前面多了一小碗食醋。
姬康率先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蘸蘸碗里的醋，道：
“大家都别客气，吃完了还有，管饱，开吃吧。”
刚开始大家还比较矜持，但等吃完一个饺子。再看到石勇和王石他们已经在狼吞虎咽时，众人再也控制不住，一起大嚼起来。
丁万甚至吃得都快流出了眼泪，太好吃了，怎么办？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姬康吃了十个左右的饺子，就感到饱了，只好遗憾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看着众人道：
“你们先吃，我等会过来。”
看见众人站起来，准备行礼，姬康摆了摆小手，转身走了出去，前往旁边母亲的帐前去了。
来到母亲的帐前，只听见母亲在帐内说道：
“本来以为你家公子，所做得豆腐就够好了，现在没想到这个饺子更好吃。”
只听见清梅的声音传来：
“是呀，夫人，跟着公子就是幸福。”
清竹也随声道：
“是呀，夫人，天天都有好吃的。夫人，你看，旺财这段时间和清梅一样，都吃胖了。”
母亲大笑起来，高兴地说道：
“都是贪吃鬼，那你们就一辈子跟着公子好了。”
姬康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下面。
姬康没有再走进去母亲的帐篷内，脚步也没停留，向后面自己休息的帐中走去。
走进帐中，看见石敢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在翻看桌上的一道竹简。见到姬康进来，停下就准备行礼，姬康摆摆手，说道：
“看得什么？”
“公子，是你推荐让我看的，老总管珍藏的《孙子兵法》。”
“哦，好。好生研读，不懂的就问我。”
“好的公子，我会努力的。”
“先好好吃饭，吃完随我到前面帐中去。”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