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道
这个乞丐蓬头垢发满脸的渍泥,两只眼睛还是瞎的,正在树下乘凉。二人刚走近他还没张嘴,乞丐先说话了。
“敢问两位道友来此处何事儿?”张木真当时就懵了,他眼睛是瞎的,怎么知道他俩是道士呢?转头看看师傅,反倒是很平静。
“老人家多虑,我师徒二人在战事开始的时候就四处漂泊,不敢说降妖除魔,主要是医病救人,途经此地,觉得此处有一股阴邪之气,所以打算问个究竟,不知老人家能否告知一二?”老乞丐听了师傅的话,点了点头,慢慢的说了屯里发生的怪事。
张木真的师傅说:“贫道觉得此事并非这么简单,我觉得应该是有同道之人在此作怪,不知道在瘟疫爆发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到此处?”
“我是瞎的,看不见的,我只听说好像是来了一个什么道士,仙风道骨的,看了西山的破道观说这个屯里的人竟然如此的玷污他们教派,还放话说要让屯里的人受到报应什么的。后来道士就消失了,哪知道没过多久,就真的应验了。我猜,您二位一定是身穿道袍,被村里人看见了。要不然也不会问到我这的。”
我看到这觉得有点不相信,当然在历史上确实有许多邪僧妖道,但是毕竟都是少数,就为了这么一点事就杀害这么多的性命,他这道修的也是邪道。
张木真的师傅自然是不相信了,但是也没当面说出来,只是简单的道别,二人又回到了小道观。
师傅回去之后,就一言不发,然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紧接着把张木真撵走了,还把自己贴身的冥文短刀交给了张木真,并在太上老君残破的神像前与张木真断绝师徒关系,让张木真赶快回江西去。
张木真年幼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求师傅别撵他走。最后,还是让师傅一脚踢了出去。
可是他并没走远,害怕师傅自己遇上什么危险,自己在树林里对付了一宿。第二天去找师傅的时候,发现师傅已经死在了道观。张木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道观旁,一边挖着坑,一边流着眼泪。
张木真本来打算回江西,可那时候日军已经占领了大部分的江西,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屯里一户姓慕的好心人家收留了张木真。这户家庭是以扎纸为生,夫妻二人并无子嗣,所以他们对张木真如同亲生儿子一样。
养母心灵手巧,扎的一手好活计,并且都教授给了张木真。养父也不一般,天生一双阴阳眼。二人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了张木真,他们知道迟早有一天,张木真会离开他们的。
其实扎纸这门技术,没有那么简单的,要按着程序一步一步来,不能心急,务必要细心。你也不想给自己逝去的亲人,送去一个怪物吧。
新中国成立之后,张木真就离开了阴阳屯,临走之前,养母说出了阴阳屯的秘密。
在此之前确实是来了一个老道,但是这个老道是瘟疫之后来的。为了控制住瘟疫,老道不得不把已经得了瘟疫的人们隔离到一侧的村子里,等自己想出办法救他们。
那个老乞丐的妻子也在隔离的人群里,乞丐跪在老道面前苦苦哀求他,希望能把妻子放出来。
老道也不愿意这样,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要是瘟疫真的蔓延开了,少不了生灵涂炭,会死更多的人。
结果当天晚上,乞丐的妻子就死了。老乞丐于是怒火中烧,用家里祖传的蛊术打算让老道来陪葬。
蛊术的厉害程度是完全取决于施术人是否狠毒。他挖出了自己的双眼做了蛊的引子。结果就是,不仅成功的把善良的老道害死了,还害的一半的村民死于瘟疫之中。
于是大家就把他赶了出去,人们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其实老乞丐并无心害人,只不过一时冲动,酿成了大祸。
听完养母的话,张木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除了师父的死他一直觉得很奇怪之外,他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为民除害。
看到这,让我对愤怒一词有了很深的理解,看来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理智啊。
这本游记记得东西都是断断续续的,这里面有很多地方读不通顺,既然张木真想让我了解这些东西,为啥不直接跟我说?给我看的一头雾水,好多地方都是我自己脑补上的。
我把本子合起来,耳边是李小震天的鼾声。站起来活动活动,打算出去抽根烟。
刚走到楼梯拐角,发现那里早已经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是个女人,穿着病服,一头蓬乱的中长发,一脸的病态。
我跟她借了火,寒暄了几句,原来她只是贫血,家里人非要她住院。昏暗的灯光下,看得出她长得很清秀,清秀中带着一点伤感,不仔细看,还有几分像孙静。不知道是不是思念的缘故,现在满脑子都是孙静的面孔,跟我说着什么,却没听见。
“别睡了,你是来看护的,还是来睡觉的?”李小已经清醒了,正在我耳边咆哮着。
“你丫喝多了让人揍的时候你咋没这脾气呢?”我伸了个懒腰,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张木真为了探究当年师傅的死因,先后去了湖南和云南,都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回到了东北老家,这一待就待了近四十年。
回到老家的张木真并没有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父母,有的说让胡子杀了;有的说让鬼子抓去做苦力了,总之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时候,估计是张木真最难熬的日子了。
每天都要上工,还经常吃不饱。好在苦日子没过多久,他还有个大哥,也就是我大姑父的爸爸了。他大哥一直都很照顾他,而张木真自己的一身本事在那个时代里根本无法使用。
好在那时候小村子,屯子什么也多。也比较闭塞,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也是见怪不怪,张木真就偶尔作作法事,帮谁家选个阴宅,看个风水,也能赚个鸡蛋、米、面之类的东西。
有一天,有个大概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找到了张木真,说想让他帮忙,具体是什么却不愿意告诉张木真,说到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大爷爷。
看到这,我也是很好奇,原来大爷爷很早就跟张木真认识了。又突然想到之前在黑沟子里看见的大爷爷,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带着疑问接着往后看,结果后面空了许多,后面那页焦黄的纸上面,只写着:黑沟子???
看见后面的三个问号,心想第一次看见这老头用标点符号,实属不易。翻到下一页,发现后面有大概三页的纸被撕掉了。
我特么心态甭了,你这就是TJ了。我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干货,你这相当于一下子把我从悬崖上踢了下去。
再往后翻,还是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在第四页的纸上面,我看见有一些字的印子在上面,我赶紧翻箱倒柜的找铅笔,把上面的为数不多的字给描了出来。
“三....天机....长生....”除了这个三字看着眼熟,别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联系起来。算了,也许张木真就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些的。
这本游记简直跟天书差不多,有的时候就是一个字;有的时候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字;有的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字好伐。
总之看也看完了,大概是明白了张木真是什么意思了,要想走上这条修道之路,不仅仅是艰难,还会有很多我不想看到的东西,而且我的家人也可能会有危险在里面。
但现在我的问题不允许我考虑这些,因为貌似我现在已经在麻烦之中了。我必须学到些真东西,才能帮我度过难关。一道符,一块玉佩,是不能解决我现在身上的问题。
我找了一个塑料袋把本子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盘算着这两天找个机会去张家一趟,是时候拜师学艺了,等开学就没机会了。
“儿子,你大姐回来了,我让她晚上来咱家吃饭。”现在一听到吃饭,我就心烦。
虽说是民以食为天吧,也不要这么频繁啊。我在一边皱着眉头翻着手机通讯录,手指划上划下的,却最终都停在了孙静的名字上。
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但是我觉得大多数人都应该是这样的,不管那个人对你如何,你都一直惦记着她。这份思念显然让我痛不欲生,我不知道这样的情绪要陪伴我多久,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越发的严重。
思念是一种病,无可救药。
晚饭的时候,王晶晶一直问大姐乱七八糟的事,什么读研辛不辛苦啊,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坐在一边陪着笑,大姐也尽量不失的回答着王晶晶各种致命三连。
“我说王晶晶啊,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你现在再这么放任自己的话,我看都不如你哥,要不大学也别上了。”也不知道二姑这话是说给王晶晶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句句扎心。
大姐在一旁打着圆场,说我学的专业很热门的,现在社会需求量也大以后工作能好找。大姐说完话,我更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了。
虽然上了没几个月的学,但是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是一直在书本上乱涂乱画,什么东西都没学到。我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言不发。
随着年纪一点点的增加,烦恼也自然而然的越来越多。我相信不远的未来,大家饭桌上讨论的就应该是工资和老婆孩子了。我最怕这些东西了,可能是我还没有担当吧,这饭局对我来说不单单只是往嘴里塞食物,还是一种勉励,我得好好努力了。
站在张家的门前,我这心啊是七上八下的。张木真看着有着东北人的性格,却粗中有细,有时候说出的话真心的值得琢磨一番。
不知不觉拎着茶叶的手,攥出了一把汗。要是他不肯收我为徒,我该怎么办?要是我真的资质平平,学不会呢?再万一,要真的连累了家人,我还哪有脸苟活于世?
虽然有点忐忑不安,却还是按下了门铃。开门的是刘春玲,看见我的到来并不惊讶,只是礼貌的微笑。她整个春节都在张家过的,也不知道我们帮了他家多大的忙,竟然又出钱又出力的。走进去发现张木真坐在茶几前品着茶,见我进门,缓缓的放下手中茶杯。
“来了,坐吧。”他很平静的招呼我坐下,顺手抄起一只茶杯,给我沏了一杯茶。淡淡的茶香,飘到了我的鼻子里。我不是很喜欢喝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总之还挺好闻的。其实不单是喝茶,我都很少喝水,稍微喝多一点,我就得不停地上厕所。
“张爷,我....”张木真没等我说完就拦下了我,要过了自己的游记,缓慢对我说。
“其实,我给你这本东西,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要是学了道,一定要为我找出师傅的死因。”
“啊咧?就这样?”
“没错,你以为呢?”我实在是搞不懂这老头,这点就有点像读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让你分析一篇作文作者想表达什么。但其实,当时作者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随手一写而已。
不过说起他师傅的死因,我觉得应该就是乞丐在搞鬼。
“不是老乞丐做的,一开始我也跟你想的一样,后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这老头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还没张嘴,就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我赶紧追问,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阴阳屯,就是关键。”张木真说完,抿了一口茶。我发现他手中茶杯上袅袅升起的热气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有明显的躁动。
“阴阳屯怎么了?张爷,我性子比较急,您能不能一起说完。”听了我的话,他反而笑了起来,随后放下茶杯盯着我说:
“那就是你今后要做的事,一切的谜题,都要你来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