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小学毕业不到一个星期了。

一大早起来，邱小麦没有见到妈妈。她好奇地进了妈妈的卧室，邱建国和邱二嫂都没起床！昨天父亲喝醉了，他没起床。邱二嫂没有起床，邱小麦有些纳罕，她还没有走到妈妈跟前，就听到了邱二嫂的呻吟声。

邱二嫂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抓住床头。她脸色苍白，大颗的汗珠不停滴落下来。“妈妈，你怎么了？”邱小麦吓得声音都走了样。“我肚子疼，没事的，你赶紧去上学吧！”邱二嫂低声呻吟着，声音好像是被石碾子碾压出来的一样。“爸爸，你快起来，送妈妈去医院！”邱小麦跑到床的另一头，去拉邱建国的胳膊。“我再睡一会儿，醒醒酒！”“不行，赶紧起来，妈妈疼得厉害！”邱建国不耐烦地坐起身子，“你去上学吧，我过一会就送你妈去医院。”“你赶紧啊！”邱小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快迟到了。

“嗯，知道了。”邱建国摆手让她去上学，好像在挥走眼前一个嗡嗡作响的蜜蜂。

邱小麦一路小跑到了学校，却被告知今天放假半天。校园里还有很多同学，他们三三两两地在嬉笑。邱小麦无心和他们一起玩耍，赶紧折身回家。

邱建国靠着院墙根吸着烟，邱二嫂仍然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你怎么还没送妈妈上医院？”邱小麦咆哮起来，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我吸完这棵烟，再想想怎么送你妈去医院.”邱建国一点也不着急，“你妈站不起来了。”他说这话时，好像是在讲述一个书本上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邱小麦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冲出家门，她记得附近有一家邻居，家里有架子车。很快，邱小麦把架子车拉了过来，邻居闻讯也赶过来帮忙，几个人把邱二嫂抬到架子车上，直奔车站。邱二嫂的呻吟声越来越低，她已无力回应邱小麦一声声焦急的探问。邱小麦跟着架子车来到站台，看着大家把妈妈架到公交车上，车门缓缓闭合，那辆长长车身的公交车缓慢开走了。邱小麦拉着那辆空空的架子车，一个人在站台上默默伫立许久......

第二天，舅舅把邱小麦带到了市人民医院。

医生说，再晚一些，腹内大出血，就保不住性命了。

以后的岁月里，邱二嫂经常会对别人说，她的命是麦子给她捡回来的。

童年的玩伴渐渐都疏远了，自从邱小麦一家搬到镇上以后，邱小麦几乎就没再见过他们。听说红兵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跟着他舅舅下广东了。李默华在五年级的时候被分到了小学的一个分部就读（因为高年级的办学条件困难，中心小学只能保留一个班级，其它班级分到各个村部）。邱小麦直接在镇中心小学学完五年课程，顺利毕业。

生命的旅程中，我们不断前行。上车，下车，再上车......总是有些新面孔加入到我们的生活中，再变成老面孔，然后下车。我们曾有过不舍，但是脚步不停息，我们要换乘下一辆，会遇到和生命交集的另一群人，这些人中，总有几个会影响你的人生！

开学邱小麦就要上初一了，暑假里，她的“初潮”弄湿了她的白裙子，童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