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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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印象

滨州医学院附属医院 刘立云
医院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们,也不是那些先进的医疗设备。四年前,当我第一次踏进急诊重症监护室,看见那些濒死的人躺在床上,浑身插着管子,监护室里非常安静,但你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对生命的坚持。那种不放弃,那种决不放弃,那就是希望!而我们,就是为这希望在争分夺秒、马不停蹄……
当夜幕降临,人、车,一切的一切,变得放松下来的时候,刺耳的“120”声告诉你,急诊科的夜晚来临了……
虽一墙之隔,监护室里的忙碌却早已淹没了抢救间里因为车祸、中毒,突发病的到来蔓延出嘈杂声。
很快护士站的电话响起:“脑干梗死,多器官功能衰竭急需抢救!”抢救间里迅速推进一病号,各抢救仪器迅速到位,抢救车滑了过来,心肺复苏、气管插管、除颤、补液、输血……仿佛炸开了锅,虽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井然有序,医护配合依旧默契。监护仪上有了微微的数字,没等大家松口气,各指征瞬间又滑了下来,血氧饱和度再次降到个位数,再次抢救……就这样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硬生生地把垂死的生命抢了回来。

脸上的汗珠透过灯光,晶莹剔透,好不容易抢回的生命不敢有一丝马虎,不知何时腿麻了,顾不上酸痛,其他的患者危重的程度也不亚于这条微弱的生命,很快天亮了,对于我们来说天亮得似乎有些着急,再怎么争分夺秒的工作,对于这样一个夜晚来说也是做不完的,只能分其主次,早没了要下班的概念。
EICU的门开了,不用抬头也知道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谁,这个个子小小眼睛大大却迸发出无尽力量支持着我们一路坚持下来的头儿,看到她,稍许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她,一如既往地给我们心灵的安抚,一如既往地加入我们的战斗,一如既往地分担更多更多……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班。没有抱怨、没有掉以轻心,虽已疲惫不堪,却也满怀欣喜去拥抱门外的阳光。
在监护室外的家属眼里,看到的只是我们进出匆忙,连走带跑的身影,可他们不曾想过,在这里我们却是病人身边唯一的依靠。我们的职责除了救死还有扶伤……
当大爷醒过来的时候,已在这张监护床上足足躺了2个多星期,一张煞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您醒了”,当护士走来握紧大爷的手给他一个微笑的时候,他明白自己还活着。但他不知这句“你醒了”的背后,十五六个日日夜夜守护在他身边的我们为了留住这条命付出了多少。
来的时候大爷突发昏迷,生死就在瞬间,随时就会被痰液憋死,紧急的情况有时来不及准备,我们的小伙子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蜷缩下身子,一只手扒开大爷的嘴,一只手马上吸痰,刚吸了两次,大爷突然上痰,那黄白相间的黏状物吐了小伙子一手,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抢救,大爷最终脱离了危险,而他累得几乎站不起来。
为了防止昏迷体弱的大爷起压疮,即使身材瘦小的护士也会为比自己重2倍的老人十几分钟一次翻身擦背;为了减轻从昏迷中有了少许意识的大爷因为不能动引起的烦躁不安,我们的小伙子可以不停地帮他揉腿,即使自己的手累到发麻;为了唤醒大爷,每个早上给他擦手擦脸的时候,总会把他老伴的叮嘱一遍遍地说给他听……
忘不了醒来后的大爷看到老伴,两位老人老泪纵横时的场景,更忘不了大爷出院时认认真真坚定地竖起大拇指的样子。
我告诉自己是护士,要冷静,泪水却一滴滴垂落。这一刻,我深深体会到,护士也好,患者也罢,对于切肤之痛,都会感同身受。
冲动的驱使让年轻的大姐喝了农药,两天以后经过我们细心的安抚,大姐的脸上有了少许的平静,渐渐地脸上有了笑容。虽然她不知道死亡的脚步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当她呼吸变得更加急促,憋得难受的时候,我们开始和她聊家常,讲笑话以减轻她的急躁。有次她悄悄地跟一个护士说,“你真像……我的亲人,就像我的亲妹妹”。她开始向我们敞开心扉。她有个可爱的孩子,每天叽叽喳喳总惹她生气,和老公生活恩爱,两人从来没有脸红过,说这些的时候满脸的幸福,她开始后悔一时的冲动,开始盼望着出院……
她不曾想到病情会如此严重,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开解她用积极心态去面对离开。家中的孩子进来探视的时候,看着他小小的个子比我们的床高不了多少,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说:“妈妈,我很听话,你快好起来我们回家。”大姐眼中的不舍,深深地刺痛着我们的心,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最终大姐还是走了,我们都想努力挽救每一个生命,但老天爷往往比你想象的更残酷。大姐的对象回家前给我们深深地鞠躬,“谢谢你们,在家人不能陪她的日子里照顾她,开导她,让她走得并不孤单”。

医者,“上善若水,普润万物,不论所取”,在这条救死扶伤的路上我们犹如此水,清透明澈,无怨无悔,对得起病人的信任和自己的良心。更如水滴石穿般坚韧,我们不仅治好病人的病,还要心怀一颗怜悯的心,走进他们的灵魂,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无论前途是否布满荆棘,我们定当勇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