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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错失诺贝尔医学奖的反思
我国的屠呦呦研究员因创制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获得了2015年度诺贝尔医学奖，这是我国本土学者获得的首个诺贝尔科学奖，对我国学者的创新起到了激励作用。与屠呦呦研究员等其他诺贝尔医学奖项研究相比，幽门螺杆菌研究并不需要复杂的仪器和设备，普通显微镜观察、细菌培养和胃镜检查在我国成百上千家医院中均能进行。有学者戏称，这是鼻子下的东西，可惜我们未能发现。一些学者在机会来临时，缺乏“有准备的头脑”，错失了良机。
一、铋剂治疗愈合的消化性溃疡复发率低
铋剂于20世纪70年代后期用于消化性溃疡治疗，其治愈溃疡的疗效与H 2-受体拮抗剂相似。但进一步观察发现，用铋剂治疗愈合的溃疡复发率低于用H 2-受体拮抗剂治疗愈合的溃疡。Martin等英国学者1981年报道了一项双盲、随机对照研究：铋剂与西咪替丁治疗十二指肠溃疡相比，前者治疗4周和8周时溃疡愈合率分别为66%和89%，后者分别为60%和85%，溃疡愈合率无显著差异（ P>0.05）；但停止治疗后6个月和12个月时，前者治疗愈合的溃疡复发率分别为13%和39%，后者治疗愈合的溃疡复发率分别为60%和85%，有显著差异（ P<0.01）。
此前已知铋剂有杀菌作用，他们的研究结果仅看到了铋剂治疗愈合的溃疡复发率低，而未将铋剂杀菌降低溃疡复发率联系起来。
二、呋喃唑酮治疗消化性溃疡愈合率高
呋喃唑酮是一种抗生素，曾用于治疗痢疾和肠炎。20世纪70年代后期我国民间一些地区流传用呋喃唑酮治疗“胃病”。这一“土方”是基于部分腹泻患者服用呋喃唑酮后不仅治好了腹泻，还治好了“胃病”这一偶然发现。不少基层医生验证这一“土方”确实有效。我国著名胃肠病学专家郑芝田教授开展了一项双盲、安慰剂对照呋喃唑酮治疗消化性溃疡的研究。呋喃唑酮治疗2周（总量达到7.8g），溃疡愈合率达到73%，而安慰剂组愈合率为24%（ P<0.001）。但在探讨呋喃唑酮治疗消化性溃疡有效的可能机制时，将其归因于抑制单胺氧化酶而产生作用。Marshall等报道发现幽门螺杆菌后，我国著名胃肠病学专家萧树东教授在随后双盲、安慰剂对照的根除幽门螺杆菌研究中发现，呋喃唑酮治疗3周（总量6.3g），幽门螺杆菌根除率达到50%，而且其最低抑菌浓度（MIC）很低，未发现幽门螺杆菌菌株对其耐药。
呋喃唑酮是一种抗生素，治疗消化性溃疡有效，理论上首先应考虑其“抗菌”效应在消化性溃疡治疗中的作用。遗憾的是，将其与抑制单胺氧化酶相关，错失了发现幽门螺杆菌的良机。
三、我国学者在1980年就拍摄到了高清晰的幽门螺杆菌扫描电镜照片
上海市消化疾病研究所施尧教授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入学的硕士研究生，师从已故中国工程院院士江绍基教授，研究课题是“慢性胃炎胃黏膜扫描电镜观察”。他的研究生论文详细描述了慢性胃炎胃黏膜表面上皮、胃小凹等超微结构的改变，而对存在于胃黏膜上皮的弯曲状细菌不但未作描述，反而将这些照片视为“废照”未收入论文。直至Marshall等报道后，施尧教授才意识到自己拍摄到的胃黏膜上皮细胞表面的细菌就是幽门螺杆菌，这些“废照”在随后发表的论著中才起了作用（图1-3-1），但已错过了首先报道的机会。
图1-3-1 上海市消化疾病研究所施尧教授1980年扫描电镜观察拍摄到的胃黏膜表面的幽门螺杆菌
参考文献
1.Hanauer SB.It’s right under our nose：homage to the Nobel Prize and other stories！Nat Clin Pract Gastroenterol Hepatol，2006，3（7）：355.
2.Martin DF，Hollanders D，May SJ，et al.Difference in relapse rates of duodenal ulcer after healing with cimetidine or tripotassium dicitrato bismuthate.Lancet，1981，1（8210）：7-10.
3.Marshall B.Helicobacter connections.ChemMedChem，2006，1（8）：783-802.
4.Zheng ZT，Wang ZY，Chu YX，et al.Double-blind short-term trial of furazolidone in peptic ulcer.Lancet，1985，1（8436）：1048-1049.
5.Xiao SD，Liu WZ，Xia DH，et al.The efficacy of furazolidone and metronidazole in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gastritis associated with Helicobacter（Campylobacter）pylori—a randomized double-blind placebo-controlledclinical trial.Hepatogastroenterology，1990，37（5）：503-506.
6.Jiang SJ，Liu WZ，Zhang DZ，et al.Campylobacter-like organisms in chronic gastritis，peptic ulcer，and gastric carcinoma.Scand J Gastroenterol，1987，22（5）：553-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