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韭菜冲

GZ省威宁县城西南部的黑石头镇南部，距县城65公里处，326国道从一片田地中间穿过，这里的村落分布在田的两边，住户的后面是大山，名曰韭菜冲。这里有一所小学，叫韭菜小学，我曾经在那里上学，这个小学曾经由香港爱琴海的一位女士捐赠修建，也叫爱琴海希望小学，这是我读书时的记忆。

我十七年的求学生涯里，韭菜小学是我一处独卓的回忆。1992年我出生在离韭菜冲不远的小山村——小爬红，2004年我转学来到韭菜小学读三年级。

刚到韭菜冲，有些不适应，不过，韭菜小学比以前的学校好多了。至少，韭菜冲的韭菜小学属于全部汉文化，我是汉族，自然也就适应。

2000年，我被父亲送去一个小学，学校在山那边，每天我都要去得很早，爬上山，在翻越下去，在山那边的山的半中腰才到学校。有的时候，我会迟到，跑不动了，有几次，我干脆不去上学，直接在半道玩耍，等太阳落山，估摸着时间回家，这事，我被父亲狠狠批评过。至今想起来，这些事，好笑又羞涩。那所学校的名字，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在那里读书的时候，从没有看到过学校的名字，只知道那个村寨全是姓张的苗族，顾那个村子叫张家村。学校没有校门，就是简单的两间平房，一间是办公室，一间是学生的教室。那个小学里除了我和其余的两个同学是汉族，都是苗族，只有一个老师，也是苗族老师。在那里，教学几乎是苗语，在理解上，我们存在困难。

后来，我们三个转学走了，那所学校也就撤销了办学。

我来到韭菜小学那年，被留级了，重新复读了一个三年级。从那里开始，我明显感觉我的人生轨迹开始了另外的走向。也在那里我遇到了张二老师。

张二老师，“张二”并不是他的真名，或许是家里排行老二吧，所以大家都叫他张二。在学校里，学生们都叫他“小张老师”。因为我们学校，有一位老师，要年长一点，或许辈分也高一点，也姓张，他任校长，但学生为了区分“张老师”就把那位老师叫“大张老师”！小张老师，个子一米六八左右，身材有一点魁梧，脸微胖，头发不太长，常穿着黑色的西装，文静中又显得不像教书先生。

转学到韭菜小学是我的母亲带着我去找了我的三外公，帮忙讲进去的。我三外公曾在韭菜小学任教，在他的帮助下，我才勉强被学校接受。如果按当时我的成绩情况，其实是很糟糕，在加上我的户口不属于那个乡镇，原理上我是进不去韭菜小学。

小张老师为人比较谦和，在面对自己的学生的时候，敢于直言事实的真理，这对我的启蒙有着极大的影响。或许，可以这样说，我的人生方向，是去韭菜小学遇到小张老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小张老师常把“‘严师出高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所以，他对学生要求比较严厉。像我这种被另外一个学校打得油滑的学生，到那里去，自然少不了“批斗”！

在二年级时，语文上学到拼音“abc……”的大写“ABC……”，当时我的语文老师教我们读“ABCD……”为“啊、波、侧、得……”，并不是英语的音“ABCD……”。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有些搞笑，又暗自悲伤，难怪当时我的大姐和二姐读完了小学，就辍学回家了。当然，那个时候，乡村教师很缺，在乡小教书的老师，很多都是代课教师，或者很多都是缺乏教师的教育教学技能的。来到韭菜小学后，小张老师，先从我对大写字母的读音抓起，他安排了一个学生，对我进行了监督，我整整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纠正回来。

小张老师，属于80年代的师范毕业生，在当时，学校里，他的文凭是比较高。他喜欢书法，也喜欢唱歌，平时他会弹吉他，也会弹电子琴，至今，那歌声“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的春天，啊，北国的春天已来临，城里不知季节变换，不知季节已变换妈妈又再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还在时不时在我的耳际飘荡。我还在记得他教我们唱的《码头情歌》，我也时不时，情不自禁会哼起这些歌词。

当时，因为山村教师的短缺，所以小张老师任了我们班的语文学科和数学学科的老师，他的治学很严谨。刚回到韭菜小学的时候，我连一段文字中何为一句话都区分不开，不知道是过于愚笨，还是之前没有学好。那个时候，韭菜小学和我同班同学的他们，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所知道的很多知识，起码我退后了他们两年的学习过程。小张老师为了把我教会，他甚至几次发了火，但最终他还是把火消了，再次平静下来，让全班同学等等我，他单独对我一个人进行了教学。

我还在清晰的记得他当时教我辨别一个句子的方法，他说:“你可认得逗号、句号、分号、冒号、感叹号、问号……?”我支捂着嘴小声道:“我认得逗号、句号、感叹号……，其余的我不知道。”我的回答中，带了几分莫名惭愧，又带了几分惧怕，我担心他会责怪我。他微笑着，从书上，找了一篇课文，挑了一段，指着它们对我轻声说到:“这个是句号，那个是感叹号，那边那个是问号，有逗号的地方不是一句话，分号也不是一句。一般情况，一句话，要遇到句号、感叹号、问号……。”从那以后，我终于懂得了如何去区分一句话，以至于今天，我懂得了如何去区分生活的冷暖。

很多时候，我们对很难的字无法记住，小张老师就采取特殊手段，机灵教学，我们就会很快掌握。比如当时，我们对“戌、戍、戊”这三个字无法把握，他就教我们“横xu”、“点shu”、“空心wu”，我们就记住了这几个字的读音，知道了它们组词和运用。像在词句上他教我们“主谓宾，定状补，主干枝叶分清楚，主语常在谓语前……”，这些知识点，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在小张老师的教学中，我的学习突然明亮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像类似的教学，他上了很多，这是我们的一笔人生财富，也我最美好的回忆。

当时，我的数学不好，特别是应用题基本不会。他针对我什么都不懂这样的情况，给了我很多方法。比如这道应用题:3加5再乘10的2倍是多少。他是这样教我，“你把文字看成符号，这里的‘加’为‘+’，这里的‘再’为‘（）’，这里出现的‘倍’，我们把它前面的‘的’看成‘x’，‘是’看作‘=’，这样的话这个式子为:‘（3+5）x10x2=，再进行计算，即可！”这些通俗的教学理念，改变了我的数学。

我读四年级的时候，小张老师专门负责我们班的语文教学和班主任工作。在韭菜小学，四年级有两个班，我在的班级属于四年级（1）班，有五十五个同学，我小学毕业时是2007年7月，当时由于各种原因，部分同学未毕业就辍学了。

经过韭菜小学的三年学习，小张老师的很多人生哲理，也是现实现状，我至今都不曾忘记。当时，他说，人生有三样东西很贵重。第一样，就是身体健康，身体不健康的人，大部分是废品；第二样是水平，如果没有知识文化，就没有水平，没有水平的人，是次品；第三样是思想健康，思想不好的人，属于危险品。他常教育我们要学会做人，学会做事，做有品德的人，做有温度的人。

那段时光，我从韭菜冲那个地方，开始改变，致使我今生难忘！

2018年的除夕，我从工作的地方回家，坐着客车经过韭菜冲，实属怀念，就建立了一个韭菜小学同学群，有二十多个同学进群，其余的已经无法联系。

进群来的小学同学，大家都很少聊天。或许，这是十年之变的隔阂吧。或许，这是大家对韭菜冲的一种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