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司马之子明黄
“是雁然郡主。”
裴小香和几个贵女看到夏雁然，露出眼热羡慕的神情。
在这京城里，夏雁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不仅和各路武官都有交情，京城里那些好色的纨绔子弟也没一个敢惹她，就连明玄都得让她三分。
她不用像一般女子那样守在深宅大院，可以骑着马来去自如，半点也不输给男子，是很多深闺女子心目中的典范。
可惜整个京城，只出了她这么一位不拘一格的郡主。
夏雁然的马在山门前慢慢停下，裴小香向她投去示好的目光，想同她打个招呼，“郡主……”
彼时闻玉也从马车上下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夏雁然。
“雁然郡主也来朴陀寺了。”
“可要与我们一道？”
夏雁然正要回答，猛然扫到她们身后的闻玉，惊诧怔住。
虽然月寒剑已经给了明玄，但是他没有放过师父的意思，此事恐怕还要再作打算。
原本她就打不过闻玉，从她的剑下死里逃生过一回，如今在京城，更要忌惮她身后的明玄。
无论哪种原因，她现在都不想和闻玉碰上。
看来朴陀寺的姻缘签只能改日再求。
“驾！”
夏雁然夹着马腹掉头离去。
原本想和她攀谈的贵女们都被视作空气，不得不停在原地。
裴小香遗憾地看着夏雁然的背影，“郡主本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怕是看不上咱们。”
她是郡主，几个贵女也不敢说什么，便丢过不提，彼此拉着手进朴陀寺。
裴小香转头，闻玉一人一狗的身影正撞入她眼中。
是她！
裴小香顿住脚步，一下攥紧手中的帕子，明玄那日抢亲之事历历在目，这女人还当街出言羞辱她。
她都记得清楚。
后来左秀虽被大司马放了回去，但是折磨得不成人形，廷尉府上下不敢说大司马的不是，便觉得错都起在她这个祸水的头上。
导致她还刚进门就被廷尉府一家子嫌弃，想想裴小香就恨死了明玄，对闻玉也没有好脸色。
她极不自然地从闻玉身边走过，眼中带着怨愤。
“闻丫头。”
青兰姨娘带着一个道姑从后头赶上来，拉着闻玉的手道：“我与寺中师太去偏殿叙旧，你要是觉得闷，就和别家的小姐们一块儿先坐坐。”
“姨娘待会儿就来找你。”
“好的。”
闻玉点点头答应。
青兰姨娘身旁的道姑有意打量了闻玉一遍，却没说什么，只对青兰道：“女施主近日气色不错，身体大好了么？”
“是好些。”
青兰仍拉着闻玉的手，道：“我正要和你说呢，自从吃了我家这个小媳妇一点花茶，我竟觉得精神头慢慢好了，也不咳了。”
“还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她的病之前一直是让这位道姑照看来着。
道姑淡淡地笑，“这也许便是沾了儿孙的福报吧。”
“师太这话正说在我心上。”
青兰姨娘拍了拍闻玉，与道姑去往偏殿。
转身之前，道姑多看了闻玉一眼，眼中蒙着薄薄的雾。
似是有什么疑惑。
闻玉大大方方地与她对视，过了片刻，道姑才缓步离去。
朴陀寺地方还算大，后头有一座会吐水的莲花池，许多女眷们都聚在一起歇息。
闻玉坐在水池边上，周围是成群结队来求姻缘签的贵女，她觉得有点挤，就没进去。
烧饼把头伸到池子里，想舔水里的鲤鱼，有几个贵女看到这条傻狗，忍不住摸摸烧饼，想找闻玉说话。
“这是你家的狗吗？”
“怪喜人的。”
闻玉刚要回答，裴小香不知从哪里出来，唤住几人，“我瞧见后头还有一株姻缘树，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吧？”
转瞬将想和闻玉说话的几人都拉走了。
闻玉回过身，一个人盯着荷花池子继续发呆。
过了小半日青兰姨娘才和道姑说完话，掉头来寻闻玉，“你这孩子倒是六根清净，什么想求的也没有。”
闻玉想，她不算个好人，想求什么估计佛祖菩萨不会搭理她。
她便道：“没有，是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我带你去个清净点的地方。”
青兰姨娘拉着她走小径，到了尽头一处庙房，拾阶而上，里头有很多屋子，没有人值守，一片漆黑。
她走进其中一间，闻玉跟在她身后，看到暗房里只有一张香案，供奉着香火灯烛。
正中间是一尊牌位，旁边点着一盏长明灯，细微的灯火照亮牌位上一行大字：大司马之子明黄。
“明黄。”
闻玉念叨着。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从字面上来看，这个牌位供的，应该就是眀玄死去的那个亲弟弟了。
她点了三支香火上去，“这个就是眀玄的弟弟么？”
“你都知道了。”
青兰姨娘淡淡道：“原本还想迟些告诉你，现在说给你听也无妨，以免你从外面听了，觉得我们大家拿你当外人。”
闻玉一愣，反应过来，看来她去云想楼打听眀玄弟弟这件事，青兰姨娘已经知道了。
她向来不怎么喜欢打听人是非，任何事情略一过耳就丢开，只是对眀玄的事情格外上心，忍不住什么都想问个明白。
“明黄是修言的孪生弟弟，一母同胎，长得一模一样，小时会几乎没人能分得清他们，眀玄作为哥哥，对他这个弟弟也是格外疼惜。”
“只要是明黄被欺负了，修言就会替他打回去，这时候大家便能分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青兰笑了笑，“那时候我还没来府上，这些也都是听下人们说的。”
闻玉点点头，“原来他小时候就这么凶啊。”
“只可惜……”
青兰姨娘叹了口气，“明黄七岁的时候夭折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沉默了好一阵，青兰猛地捂住帕子哭起来，“说这些话怕吓着你……那孩子不是生病，也不是意外，是被他的生母顾氏活活闷死的……”
“当时眀玄就在一旁，若不是老爷及时赶到，恐怕连他也一块儿……”
闻玉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只见过拼死护犊的父母，哪怕是小门派里收养的孤儿，也能有口饭吃，有命活着。
就连她师父那样的老顽固，也能混着混着把她拉扯大。
怎么眀玄会有这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