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夜间发热
(热病 热郁少阳,痰湿蕴阻)
【诊治实录】
杨某,男,82岁,四川省广元市利州区人。
因夜间发热半年,于2013年7月22日来诊。患者有高血压病史,半年前始有夜间发热,每至午夜,体温常在38.5℃~39.5℃之间,天明汗出则热退。在当地医院检查,病因不明,中西药治疗罔效。两月前因突然出现意识模糊、左侧肢体乏力、口角歪斜,在广元市某三甲医院住院治疗,诊断为“高血压病,右侧基底节腔隙性脑梗死,慢性支气管炎。”西医行控制血压、扩张血管、抗凝、抗感染、平喘等治疗。一月后好转出院。但夜间发热如前,遂来我处就诊。
刻诊:神清,语声低沉,面色晦暗不泽,四肢活动自如,息促微咳,喉间痰鸣,大便黏滞,小便黄。每晚午夜时发热,天明汗出热退。舌紫暗,苔白微腻,脉弦滑。血压:132/88mmHg,此为热郁少阳兼痰湿之征。予蒿芩清胆汤加减:
青蒿20g,黄芩20g,法半夏15g,茯苓15g,枳壳10g,竹茹15g,杏仁10g,青黛(包煎)6g,滑石(包煎)6g,地龙20g,甘草10g,加水1600mL,煎取1200mL,每服200mL,1日3次,3剂。
二诊(8月7日):服上方后,夜间发热渐减,患者又将原方续服3剂,夜间未再发热,胸满痰喘亦差。口淡无味,不思饮食,行走乏力,舌暗红,苔薄白,予补肺汤合六君子汤加减:
人参20g,黄芪30g,五味子15g,山药20g,白术10g,茯苓15g,法半夏10g,陈皮6g,砂仁15g,熟地20g,当归15g,沉香10g,丹参20g,地龙20g,紫河车(研服)20g,桑白皮15g,紫菀10g。加水1800mL,煎取1200mL,每服200mL,每日3次。
后家人来告,服上方后饮食渐增,身体安和,未再发热,已停药。
【临证思辨】
本例患者夜间发热历半年之久未已,当地中西医治疗罔效,甚感困惑及痛苦。曾于中风住院期间,做过系统检查及痰菌培养,并选用各种抗生素治疗,夜间发热未除。来我处就诊时,见患者面黄纳差,息促微咳,胸胁满闷不舒,喉中痰鸣,午夜发热,至天明汗出则退。口苦,大便黏滞不爽,溺色黄,舌紫暗、苔白微腻,脉弦缓。应是热郁少阳兼有痰湿之征,湿遏热郁,故发热不止。清·俞根初在《重订通俗伤寒论》有云:“足少阳胆与手少阳三焦合为一经,其气化一寄于胆中以化水谷;一发于三焦以发腠理,若受湿遏热郁,则三焦之气机不畅,胆中相火乃炽。”少阳相火内郁,三焦气液失输,故夜间发热不已。用蒿芩清胆汤加减清胆肺郁热,化中焦痰湿。方中青蒿芬芳,清透少阳郁热为君;黄芩苦寒,泻胆肺伏火为臣;二陈、竹茹祛痰化湿,和胃降浊为佐;青黛、滑石、甘草清热利尿,导胆火下行为使。诸药合用,能清少阳之郁热,化脾肺蕴阻之痰湿,俾枢机运转,气液宣达,发热自已。后用李仲南所辑《永类钤方》补肺汤加减善后,补肺健脾,杜生痰之源;益肾填精,纳上逆之气;培元固本,复健行之力。方中参、芪补气益肺,调和营卫为君;佐山药健脾助运化,防痰湿滋生;熟地、当归、紫河车滋肾育阴益精血,培元固本;桑白皮、紫菀清肺止咳;沉香、地龙降气平喘。诸药合用,能培土生金益脾肺,补肾固精护本元,助气化,行营卫,化水谷,以奉身生,故诸症悉退,身体安和,不再发热。
本病患者夜间发热历半年之久,曾在西医院住院治疗,做了全面检查及痰菌培养,诊断为慢性支气管炎伴肺部感染,已用多种抗生素治疗无效,应考虑为病原微生物的抗药性及宿主自身免疫损伤。山西陶功定等在《医易生态学》中谈到,20世纪80年代出现葡萄球菌超级抗药株(抗二甲氧基苯青霉素葡萄球菌),并很快获得了MRSA称号。还能对其他许多药物,包括四环素、头孢霉菌素、红霉素及氯林可霉素类等总计约40多种基因抗生素以及更多类似配方药物产生抵抗性。当前由于抗生素的滥用,一方面使许多病原微生物发生变异并产生强大的抵抗力;另一方面又使宿主自身免疫损伤,降低了患者抗病能力。南方医科大学曾其毅教授曾在《健康报》撰文说:“更大的威胁在于很多生命都是在治疗过程中因抗生素过度使用而造成多器官损伤,这种宿主自身免疫损伤使患者病情加重。”正是许多感染性疾病迁延不愈的主要原因。中医却能在其整体观的指导下,于纷繁复杂的证候中审视病机,把握邪正斗争态势,正确辨证施治,调动全身抗病能力,从而使邪去正安,获得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