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威龙市（1）
陈宸决定报名去模拟实验区。
模拟实验区比真实实验区安全许多，可控性也更强，即使自己突然“发病”，行为不受自己本来的意志控制，造成的后果相比起来也没有那么严重。
当然，模拟实验区也有坏处。信息采集设备无死角地架设，使得每个人，包括陈宸这些学员，都处于中心的监视之下，自然而然成为了实验对象的一员。陈宸只能祈祷自己少发些疯，不合逻辑的行为别被推演系统标星关注了，别被研究中心发现了才好。
下午三点，陈宸前往推演科技大楼交报名表，期间没有与其他人有过除了眼神交流以外的交流。选择这个不前不后的时间可以使得自己尽可能地碰到更少的同专业学生。在107室，陈宸只是与导员客套了几句话，将自己的意愿表轻放在属于模拟实验区的浅浅一沓意愿表上，看来有许多学员选择了更富有挑战性的真实实验区。
交完报名表后，又是惯常的等短信阶段。这一次的短信来的倒是挺快。晚上，陈宸的手机响了，是一封发给每一位选择去模拟实验区的管理班学员的短信。内容主要是说明了各位学员需长时间离校在模拟实验区内学习的情况，通知各位学员于今晚或明早收拾自身的在校随身物品，于明日中午12点在推演科技大楼门口集合，集体发车前往一个大型试验场。
陈宸整理了自己的衣物，证件，以及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其他没打算带走的物件也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柜子抽屉里。他把陆小果的笔记本电脑也锁在了自己的衣柜中，这样一来，即使陆小果先回来了，没有陈宸的钥匙，他也拿不到电脑。陈宸准备找个机会先当面和陆小果解释那天的异常举动，再把电脑还给他。
虽然他们不在帝都学院内部上课，但寝室还是为他们保留，这让陈宸方便了许多。整理完毕之后，眼前呈现出了一个近似毛坯的宿舍。如果不是抽屉里杂乱堆放的杂志和书籍，桌上墙上歪七扭八粘着的贴纸和海报，以及两副半掩着的床帘，那还真像极了他们初次踏入这件寝室的场面。
“难得这么整洁。”陈宸自嘲道。
集合当天，前往模拟实验区的学员们拎着大包，拖着小箱在推演科技大楼门口簇成一团。正门左侧停着一辆大巴，遍体灰色油漆，每一面玻璃似乎都覆盖着一层单项透明膜，从车外无法看清车内的事物。导员看时间到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所有选择去模拟实验区的学员请于我的右侧排成四路纵队，将各自行李堆放到大巴附近，点到名的学员答到上车。”
不一会儿，原本散乱的人群在发令后的几秒时间内就在导员右侧站成了四路纵队，不多不少，刚好站成一个规规整整的矩形。
“张洞。”
“到！”
“徐量。”
“到！”
“陈宸。”
“到！”
陈宸跟着队列上了车，车内除了驾驶座的司机，还有几位随行人员坐在最后一排，负责陪同与护送这些学员。陈宸按顺序坐在了大巴中段一个靠窗的位置。方才在外头无法得知大巴内的境况，现今置身于此，才得以打量一番。车窗确实贴有单向膜，只能从里侧看到外侧的事物，反之则不行。车内环境还算整洁，也不那么陈旧，座椅也挺舒适的。
“陈宸，你也转到推演科技与应用专业了？”旁边那名学员笑着对陈宸说道。陈宸只觉得他有些面熟，似乎是之前管理系的同班同学，但陈宸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笑着应了两声，就把头扭向了窗外。
导员最后一个上车，从大巴前部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话筒：“等会我们会先坐四个小时的车，我们会给每一个学员发一个眼罩，请大家拉上窗帘，将眼罩戴好，好好在车上休息。”说完，导员便示意最后一排的工作人员从后往前发眼罩。
“四个小时？那不是快到帝都中心城远郊了？在那里做实验么？”后座一人小声嘟哝道。
“那肯定啊，推演实验现在还是个秘密，那么大个实验区，肯定要放到荒郊野岭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啊。”另一人说道。
“但四小时的车程还不够远，没有远离帝都大区的中心。”陈宸身边那人从工作人员那接过两个眼罩，并把一个递给坐在里侧的陈宸：“我猜大巴只是把我们载到下一个交通工具的起点处，可能时高铁或飞机场。应该不是船，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死了，而且帝都大区水域附近都比较繁华，有很多人，不适合进行秘密的实验。我觉得最可能时飞机。你说呢？”
陈宸含糊地“嗯”了一声，接过眼罩就往头上套。
“你好像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人用胳膊碰了碰陈宸：“我叫许靖。你还没有把窗帘拉上。”
陈宸只好把眼罩取下来，合上窗帘。
“你的名字是陈宸吧？平时总坐最后一排，也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估计两年学上完大部分同学还不认识你。”许靖说。
“嗯，你好。”陈宸只好应道，像许靖这样热情地拉着陈宸说东说西的人陈宸还真没遇到几个，大多数人在陈宸敷衍两句后就自觉闭嘴做自己的事去了。
陈宸指着自己的头说：“我脑子有病，所以需要休息。”
“嘿？我脑子还有病呢。欸？你是认真的？”许靖看陈宸一脸严肃。
“精神病院的诊断书在行李里，你想看可以去看。”陈宸说。
“什么病？神经衰弱？”
“精神分裂。”陈宸摆出死鱼眼面无表情。
“哈，哈，哈，我怎么就信了呢？”许靖干笑两声，把伸到陈宸这边的胳膊缩了回去：“那你安心休息吧，不打扰了。”
“别讲话！安静休息！”导员走到陈宸和许靖旁边，此刻窗帘都拉上了，车里光线比较昏暗，大多数学员都开始休息了。陈宸和许靖感觉带上了眼罩靠在座椅上。
“哎，陈宸，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许靖小声说：“我猜我们等会转飞机，然后飞到帝都大区边缘的某个地方，那里可能是新建设的城镇，根据大区官网的公告，也许是威龙市、四口市或其他的新城。”
陈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搭理许靖。
“不过……”
啪！
导员狠狠地朝着许靖的脑袋拍了一下：“安静睡觉！”
半天后。
两排投光灯射出的巨大光束刺破夜空，飞机从中间的跑道上起飞，只留下学员们在汹涌的气流中凌乱。凌晨两点，大区边缘，只穿了单衣的学员们纷纷捂着肩膀瑟瑟发抖，有点已经开始翻行李，想把外套从箱子里拿出来套上。他们刚从飞机上下来，集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外，四周还贼黑，更给学员们增添了一股寒意。
陈宸没带太多东西，所以很快就翻出了外套。而许靖在转机的时候就把外套拿出来系在腰上，一下飞机就穿上了，此时正悠然地看着众人手忙脚乱。
“大家注意保暖，稍等一会，有大巴会来接我们到实验区，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了，终点是威龙市。”导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