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魂离
“你们确定熬粥要放这么多水吗？”
“公子，在下绝无隐瞒！”
“是吗？”简单的话言，声音里却有不怒自威的威仪，夫妻俩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衣角裙摆扫落了一堆碗碟，掉了一地碎片。
“你们……”白衣公子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眼眸渐冷，冷漠地撂下一句：“粥好了，送过来！”拂袖而去。
那夫妻二人目送他走远，深呼了口气，注视着彼此片刻，腾地抱在一起低声呜咽起来。
“娘子，别怕，别怕，终算躲过去了！”
“啊啊！相公，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杀了我们。”
这些话全数落入了公子的耳朵里，他眉头微蹙，在水缸前停住脚步，低头，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印在晃动的水面上，蓝瞳已拭，与常人无异：“看来脉脉温情，确实不适合我，鬼魅！”
“啊……”凄厉的叫喊声，让他心头一震，不加思索，他身形瞬移，一掌推开房门。床上的屠七全身抽搐着，无意识地用双手拼命捶打撒扯着自己。
他几步上前，扶起屠七，把手贴在屠七后心处，缓缓把灵力注入他体内。屠七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停地转动着，斗大的汗珠由他额间滴落。突然，一道巨大的白光自他体内匀出，排山倒海般弹开了鬼魅。
一口鲜血从屠七口中喷涌而出，他倒回床上。数秒后，整个人再度陷入癫狂，发疯似的用头撞墙，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至死方休。他在变着花样，想要杀了自己。
鬼魅眸光一暗，用力抓住屠七的双手，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屠七挣脱不了，猛地张口咬在鬼魅的肩头上，他眉头紧蹙，完全忽略了刺骨的疼痛，只是抱着屠七的手收得更紧了。
半晌，屠七逐渐平静，像只小狗似的在鬼魅脖间嗅来嗅去。
“呵呵，五爹”屠七轻唤道。
“嗯！”鬼魅略微垂眸，探究地看着怀里的屠七。
“五爹，你今天熬鸡粥了？”
鬼魅大惊，难道屠七是狗变的？
屠七才不管鬼魅的腹诽，撒欢似的在鬼魅怀里动来动去。鬼魅身子一僵，连忙针扎手般松开屠七，向后退去。屠七已然魔怔，鬼魅身上熟悉的烟火味，让屠七将他误作自己的五爹，思绪转回孩童时期。
屠七突发的人格分裂，让鬼魅应接不暇，在他还没从屠七缠着他叫爹爹的诧异中回过神来时。屠七忽地睁开了眼睛，张着嘴巴，面色青紫，像是溺水之人，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抱住鬼魅，目光呆滞地紧盯着他。意识受记忆的驱使，屠七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的嘴唇，用力吮吸着。
鬼魅的瞳孔瞬间放大数倍，犹如暴雨倾盆，沉寂的心海再难平静，泛起层层涟漪。
“公子！”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屠七八爪鱼般爬在自家冷若寒霜的公子身上，肆意轻薄。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瞪着双眼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羽，把他给我扔出去。”鬼魅奋力挣脱了屠七，衣袖一挥，寒风急掠，一掌把屠七打飞，狂怒道。
“是！”黑羽纵身接住屠七，转身出了房门。
奇怪的是，被黑羽抱住后，屠七不再折腾，像只被遗弃的小兽蜷缩着身体，躲在黑羽怀里沉沉地睡去。
黑羽从未在自家公子脸看到过这么多表情，平素里异常冷静的公子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屠七你究竟是什么人？”黑羽不禁问道。
屠七摸了摸耳朵，自然地把手环在黑羽的腰间，头朝他的胸口靠了靠，睡梦中屠七隐约听见了如擂的心跳，梦呓道：“好吵呀！”
闻言，黑羽的俊脸骤然红了一大片，手一抖，把眉七从山腰上扔了出去。
“不好！”黑羽展翅腾空而起，俯冲而下接住坠落的屠七，驮着他沿着溪流向山涧深处飞去。
花灵只身一人在一夕倾倒，狼藉满地的鬼市附近，苦苦寻找着屠七。耳旁山风徐徐吹过，不时夹杂着几声野兽的叫唤。
花灵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身上也瑟瑟发抖，脚下的步伐凌乱不循章法。不经意间，裙摆被乱石勾住，花灵啪地摔在地上。
一只碧眼精怪趁机从岩石后窜出，吼哮着向花灵扑了过去。花灵来不及作过多考虑，就地一滚，避开它的攻击。精怪一楞，瞥见花灵微微颤抖的双手，眼里徒然一亮，躬起身子，前脚刨地，蓄势待发。
花灵狼狈地向后退去，觉察到它对自己的势在必得，慌乱间握紧了双手，凝神静气将灵力聚于掌间准备拼死一搏。心里懊恼当初跟览月师傅只学了修炼灵力的心法，却没学保命的拳脚功夫。那时，她也未曾想到自己敬如母亲的师傅，会在自己茶里下药，恭手将她送给了明楼城主。若不是机遇巧合下遇见哥哥，她早已魂飞魄散。
往事种种细思极恐，她不愿再做计较，只想快点找到屠七，伴他右右。
心意已定，花灵忽然勇气倍增，余光一瞟，看见身侧滚落的碎石，她信手一挥，催动灵力，激起满地的碎石齐齐击向碧眼精怪。
碧眼精怪稍稍一顿，低吼一声，左突右让，宛如猎豹敏捷地避开碎石。近身一跃，跳到花灵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花灵脖胫处咬去。
“啊……”花灵容颜失色，她怕极了，爆发出凄厉的尖叫，用手挡住头缩成一团倒在地。
“喇啦……”利刃入身的声音。花灵猛地抬眸凝望，看见碧眼精怪脖子歪斜，嘴角盈血，象座巨山倒塌，瞬间倒向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花灵被人抓住胳膊用力一扯，撞进一个萦绕着淡淡木兰香花的怀里。
碧眼精怪轰然倒地，灰尘四溢，那人毫不犹豫直接扔开花灵，跃开丈余距离，斜靠在树上，冷眼看着灰尘散开落了花灵满身。
花灵蓦然回首，与那人目光交错间，发现犹如朗月星辰般清雅出尘的男子，不正是那天带走哥哥的人嘛！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花灵激动得有些颤抖，她哑着嗓子喊道：“我记得你，我哥哥没和你在一起吗？”
“你哥哥？”
“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