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韩诚
我叫韩诚。
说家徒四壁不为过,父母为了供我念书借遍了能借的钱,哥哥早早辍学帮家里分担农活。好在,我是争气的,随着年龄增长,孩子也懂三六九等。因为经常穿着宽大的旧衣服,合身破衣服,没有钱跟他们一起分享零食,不善言辞的我被他们排挤在外。有个孩子为了抄我作业,经常凑到我身边,我也把她当做黑暗里唯一的温暖,她去哪,我去哪,好像这样才不会显得孤身另类,渐渐地她也习惯了,走到哪都带着我
我有时羡慕她的能说会道和洒脱的性子
我觉得路棠跟我在一起玩的原因只是我的成绩,成绩是我唯一的骄傲跟武器,我必须更努力更上进,她才不会因为另外优秀的人离我而去,这是我一直坚信不疑并为之努力
我给她推着秋千,因为没及时躲开把自己晃倒在地,我捂着被木头撞到的脸,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幸蕴迈着小步子跑过来塞了块糖在我嘴里“吃糖,甜的”然后扭头瞪着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的路棠
从那以后,我发现她身上好像总有吃不完的糖,我被欺负,被同学笑话,埋头补作业,干完农活回来,她总会递颗糖过来,即使后来不在一起,她也会备好一盒甚至几盒给我
如果说路棠是我解救我孤独的身体,幸蕴解救得便是我孤单的灵魂
后来的我看到他们在一起玩的开心时,那种世界又剩我自己的孤独感又回来了,从来没想过我努力优秀的样子会脱离他们。班里平时巴不得离我远点的人在解不开难题的时候又是一副谄媚的表情出现在我面前,比起这些我更怕被他们遗忘
他们暑假在我家里玩的时候,幸蕴眼神一直追随着路棠,敏感的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我对路棠更加上心,幸蕴对我也百般照顾一直到大学
班级里突然传起风言风语,又是我熟悉的冷暴力,只不过这次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幸蕴
我趁着吃饭的时候拉住她表明立场,我是站在她这边的,而她脸上的悲痛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那天起,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班上的人连带着我也骂,渐渐的,别的系的人路过时也会指指点点
我听到有人说幸蕴去了副教授的办公室,在操场找到她时,幸蕴望着我的眼睛问我是不是有话要说,我点点头问了出来,她一副疲惫的神态给了跟我预期相反的答案
她就是这样,直截了当
我要去找老师,她在我身后喊住我问我照片怎么办的时候,我愣住了
幸蕴眼神逐渐无神说出了击中我内心的话“别跟我走太近,你念到这里不容易别因为我丢了学分毕不了业,不然怎么跟家里交代”
家里经不起我再读,我也不想回去过苦日子,于是自私如我,松开了幸蕴的手,站在岸上跟着骂她的那些人一起望着她沉沦在泥沼里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她也不过未经世事十九而已,面对这种问题,她除了比平时更沉默之外,看似对其他无所谓的表象之下是害怕无助。长时间的舆论跟精神压力导致她日渐抑郁
那时与她而言唯一的光就是路棠
李孟宇的到来给她精神世界一记重拳,藏了许久不能说的感情就这么被他摊开
我在宿舍刚上床就接到幸蕴电话,她只是问我会不会过上好日子,她那毫无生气的语调让我害怕,我急忙问她在哪里然后起身胡乱的套上衣服连滚带爬的下楼,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安慰说“会的会的我会的”
她笑着让我别自责,然后就只能听到一阵风声,我用尽全力跑过去,却在她落到地面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我爬过去哭喊着她名字,对着旁边嘶哑喊着救人却没人敢上前,我学着电视里心脏复苏那样按压,除了塌陷的胸腔和身下漫出越来越多的血之外毫无作用,我压抑的哭声看见从糖盒里散落出来的糖果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在她身边不敢再看一眼
后来她弟弟过来把她带走,连同那张从碎裂手机里拿出来的话卡
我在宿舍里熬了几天才敢拿起手机通知他们,这个手机是幸蕴把她爸爸不用的拿来送给我,无边的悔恨自责瞬间把我淹没
李孟宇给我打电话时,我眼前又浮现她落在我面前的场景,心慌的我说着狠毒的话
那天之后我变得更孤僻,毕业时,我拿着拖把敲下黑板,原本忙着庆祝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我笑的有些狰狞“毕业了开心吗?别忘了那里坐着一个毕不了业的人”
他们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着幸蕴的座位,我满意的笑了“你们,每一个,说着恶毒的话孤立她的人,都是凶手,包括我。祝我们未来,夜夜不安”
路棠问我幸蕴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不敢说也不能说。那种陌生的恐惧又把我包围,我委屈又害怕的用眼神祈求她不要再问了,她也如我所愿的离开
一语成谶,以后的我每一天都靠着药物和酒精生活
韩诚从椅子上醒来时才凌晨四点点,他吸了根烟给她秘书打电话,然后定了机票出国。
陈国生是他回江大带回来的那群孩子中的一个,也是安排到李孟宇部门的副经理,韩诚在国外给陈国生开了升职派对,还附在他耳边“办公室恋情,低调点,别让其他人知道”
陈国生点头称是,他觉得韩诚对他算是格外优待,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就身居高位,现在还追到了梦中女神,不禁有些飘然
岑溪是韩诚秘书,海归不说,是个高挑美女,陈国生刚见到她时就被吸引,韩诚从中撮合,两人一来二去也就成了
陈国生这孩子确实不错,有头脑有魄力,韩诚倒也乐得栽培
韩诚看着手上的文件点头,批完之后交给岑溪的时候看到她颈上的吻痕“不是让你们小心点吗?他不懂事,你跟我这么久也该知道分寸”
岑溪掩着衬衫领口,收了文件就要出去
韩诚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岑溪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韩诚又问“他升经理多久了?”
岑溪道“还差两个月就一年半”
韩诚笑到“他升经理那天你们不是才在一起吗?怎么只记得升职日期不记得纪念日?”
岑溪怒视他,不语
韩诚走近撩开她衣领“这小子下嘴挺重”说罢松开手又道“跟他说晚上泰古吃个饭,你不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