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满月（一）
是夜。
卫子染同聂风，李悝带着邢靖渊入了明熙台。
王后抱着小公主在明熙台的前廊上等候。
“王后大喜。”李悝作揖道。
“夫子，以后还需请夫子教导我的小公主。”王后抱着小公主行礼。
“王后不可，折煞老夫了。”李悝扶起王后。
“小公主出世，大君便不会为难王后了。”
“夫子，你带来这位是？”阿新看着邢靖渊道。
“故人之子。”
邢靖渊恍惚着，眼前一片红绸灯光，他却仿佛听到了父亲母亲的痛苦求救。
“小公子不舒服吗？”王后把小公主给了阿新抱着，自己上前摸了摸邢靖渊的额头，“不烫啊。”
邢靖渊茫然抬头，怔怔的看着王后。
“王后，他家本来邢国，名叫井方。”李悝道。
“夫子此话当真？”王后突然转身，刻意压制了心中惊讶问。
“老夫无敢欺瞒。”
“大君知道吗？”王后再问。
李悝不答。
“阿新，把小公主给卫娘，你带着三位公子到里面去吃点心吧，刚散了学，应该都饿了。”
“谨——三位公子请随我来。”
“不曾禀报，是聂将军放我们进来的。”李悝看宫奴都走了才说。
“那这是邢国世子了。”
“是。”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容易被人忽视，夫子行此险招，难不成要助他复国？”
“复国无望，只想他平安度日，做个落魄书生。”
“弱肉强食，大君灭邢国无可厚非，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揭穿，夫子最好带着他离开此地，以免牵连甚广。”
“多谢王后。”李悝深深掬礼。
“等等，若他能护小公主一世周全，我可以保他平安。”
“老夫是文人，不会武功，教不了他骑射剑术。”
“不是还有聂将军吗？”
“还得他自己愿意才行。”李悝蹙眉。
“自然，我也不勉强，但他要留在此地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王后大义，老夫无以为报。”
“若有一天，卫国也遭灭亡，夫子可会像对待邢国世子一样，救救我的小公主？”
“王后不可说这话，且不说老夫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小公主是大君盼望的福星，不会有事的。”
“真那样就好了，大君的心没人能猜的准。”
“母亲。”卫子染突然出来了。
“你怎么不在里面和他们玩？”王后朝他招手。卫子染方敢走近。
“阿风和小公主玩得好，我插不进去，井方也不说话，我就出来了。”
“答应母亲，以后你要和小公主好好相处，谁都不可以翻脸不认人哦。”
“嗯，母亲放心，母亲待子染如亲生的好，子染都是知道的。”
“好孩子。”
“我们进去吧，这里风大，母亲别受凉了。”
“拜见王后，聂云来道喜了。”聂云提着一个篮子，已经换了女儿装。
“云儿还是多穿女儿家的衣裳好，这一换都快认不出来了。”王后笑道。
“王后说的是，这个送您。”聂云把篮子递给她。
“里面装的什么？”
“王后打开看看，您一定喜欢的。”聂云信心满满。
王后轻轻开了盒子。
“梨花，好美。”卫子染道。
王后拿了一枝梨花出来，有风来，花瓣随风飞落。
“果真梨花开满城都了吗？”王后拿着花细细端详着。
“只是一路走来看到的梨树都开花了，其他地方聂云不知。”
“王后，进去吧，您不能久站。”阿新出来催了。
“好，一起进去吧，找个瓶子把花插上。”
王后将梨花交给阿新。
“谨——”
“在想什么？”邢靖渊呆坐在小公主的摇篮边，盯着小公主看，卫子染过来在他旁边坐下，小公主醒着，眼睛大而明亮。
“没什么。”
“井方可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卫子染轻轻给小公主掖了掖被子。
“嗯。”邢靖渊不觉回了一声。
“我也是的，我不是王后和大君的孩子，我家人尽数战死沙场，除了我，大君赐我宅邸，让我进学宫，荣耀满身，再加上王后的偏爱，我虽然觉得寄人篱下，但活着总比死了好，至少可以报答别人的恩情。”
“如果救你的人亦是伤你的人呢？”
“以卵击石不值得，既然他们又救了你，那便不能取其性命，比如取走他们心爱之物代替，真杀了人不就和他们成为同类了吗？”
“卫公子说，大君和王后是怎么样的人呢？”
“我的恩人。”
“小公主年幼，离开父亲母亲的话还能活吗？”
“井公子在说什么？”卫子染吃了一惊。
“我只是想着自己的遭遇，失言了。”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呐？”聂风端着一盘点心过来，嘴里吃着一个，说话嘟嘟囔囔的。
“阿风吃饱了吗？”卫子染问。
“还没呢，我需要肉！”
“你们三个过来。”王后道。
“王后娘娘可是要开宴了？”聂风跑得最快。
“哪里那么快，我有话对你们说，夫子请坐。”
“谢王后。”李悝落座。
“我没有其他孩子，小公主是我的命，井方公子和你俩可愿意从此陪着小公主长大，护她周全至小公主及笄之日？”
“子染领令。”
“聂风领令。”
“为何选我？”邢靖渊这才抬头问道。
“因为我可以让你进学宫，也可以保你平安。”
“若我不允呢？”
“这是夫子的请求，你若不接这好意，和夫子商量就行，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相信你？”
“我把小公主交到你们的手上，这是我的诚意。”
“王后不担心？”
“担心，我说过了，小公主就是我的命，只是我愿意相信你们。”
“我答应。”
“好，我会禀明大君。”
“多谢夫子为井方谋得一份好差事。”邢靖渊转而朝李悝作揖。
“是善是恶且在一念间，井方谨记小公主是无辜的。”
“夫子费心了。”
“王后娘娘，你放心吧，聂风会努力习得聂争大哥的吞云剑式，气吞山河，吐雾成云。”聂风说着比了两招。
“子染定然也会勤加练习箭术。”
“那井方会什么呢？可要展示一番，毕竟我不了解你。”
“他说他会种梨树，还会养天鹄。”聂风替邢靖渊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