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陌来访
莫敏刚到报社，陈若曦就飞到了她面前。
她真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莫敏想着，摇了摇头，身子微微一闪，躲过了陈若曦热情的拥抱。
“莫老师，你知道吗？我们的故事太牛了。”陈若曦从桌上捧过一张报纸，那是昨天的法律报，在头版头条登着莫敏的《她为谁而死》。
这个主编还真是有胆量，竟然真让她这个半路出家的记者拿下了头版头条。要是这故事夺不了观众的眼球，这一期的销售量甚至于往后的销售量都会受到影响的。陈若曦告诉她主编要给他们的故事开专栏，还是头版头条时，莫敏就不同意，虽然她对自己的文笔还是很信任，但她答应了边缘，李小乐的案件只能做为一个参考，她只能以故事的形式来介绍这件事。
“现在一切都有变数。也许你那个学生真的就是受了啥刺激自己去死的呢？”边缘看着莫敏的采访初稿鼻子里直哼哼，“再说了，你这样写，很影响我们破案的方向的知道不。”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将站在一旁的莫敏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往后腿了几步，几乎顶到门上。
莫敏也是明白刑警队的难处，再加上陈若曦也悄悄地告诉她主编的意思，在采访过程中不可以太过份，不可以干扰刑警队破案。
莫敏本也想先这样访着吧，原本她的意愿也不是要写什么报道，她只想近距离地去跟踪李小乐被杀的案子。
“不过嘛，你也可以写写的，这样吧，反正你是语文老师，文笔一定也不错。要不，你就把它当成故事来写呗。”边缘看到莫敏把那几张初稿揉成团，一副就按你说的办的模样，突然间又改口道。
莫敏很是奇怪，但她也不想再说什么，写个故事也好，也算是对这次报社给的任务的一个交待。
莫敏花了几天的时间在公安局的材料基础上把自己对李小乐的情感完全融入进去，写了这一篇《她为谁而死》，她原想一下子写完，可一想这案子也还没结呢，不如故事也来个悬念。
“莫老师，你不知道好多人打电话来，说那故事里的女孩太可怜，还问那女孩有没有找到？城市论坛，这个全省最火的一个网站，都全文刊登了它呢。”陈若曦激动的话都说得有些结巴了，那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荣耀一般。
多么纯真的孩子，她和小露都只比李小乐大几岁吧，可惜李小乐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来把她的快乐她的纯真表露出来。
“还有啊，莫老师。“陈若曦追进了办公室，看到莫敏正对着办公桌上一大束花发呆，“我刚想你说，有个人快递来这束花，还有一个果篮。”陈若曦用嘴呶了呶放在桌下的果篮。
花是纯紫的，有点像郁金香，但花杆上有向上舒展的花须，衬在紫色的花朵下，竟让人有一种微微的惧怕。陈若曦见莫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束花，好奇地问：“那是什么花？”
“白头翁。”
“什么？白头翁，这花要是没有下面的毛须也挺漂亮，这毛须一加上就跟它的名字一般古怪。”陈若曦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那花朵，却还是胆怯地缩了回去。
“这花，生命力很强的。冬天，能开出如此绚紫的也许它算一个了。”
“噢……不过，我还是觉得这花怪怪的，不过送这花的小哥更怪，他临走时说，那个客人有句话要告诉你。”
“噢？”莫敏坐了下来，将花小心地放到落地玻璃前的茶几上。
“他说了一句好像诗一般的东西：奈何桥头奈何花，白头又有几人愁？”
莫敏怔了一下，她连忙用手撑住桌子，又慢慢地坐到了椅子里。
“你没事吧，莫老师。”
“没事，你把果篮拿过去分给大家吃吧。我要想想今天的行程安排。”
“好的。可是莫老师，你不是昨天晚上就发信息给我，你今天哪都不去，因为你要见一个重要的人吗？”
莫敏噢了一声。
“你看，我还留着你的信息呢。”陈若曦把手机递了过来。果然，那信息很清楚地写着刚刚的那句话，而且那信息的的确确是从莫敏的手机号码里发出的。
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去说莫敏早就从童真那里知晓了可以借别人的号码发信息的可能，就是从最近发生的事情看来，那个奇怪的陌生人，用自己的电话号码发一个信息给陈若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是，他要我见谁？为何一定要在报社相见。还有，他用白头翁花和那句不伦不类的诗在暗示什么？难道，他认识林之？
“莫老师，莫老师？”陈若曦轻声地唤着她，手上已经拎着了那个果篮。
“那你出去吧，今天我即然也不出去干什么，你就自己安排一下你自己好了。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小女孩赞了一声：“真的！”转身欢蹦乱跳地走了。
莫敏打开电脑.果然，城市论坛将《她为何而死》的第一小节全文转载着。论坛下已经有许多的回复，大都是在叹息着这个女孩的身世凄凉，也有一些如陈若曦所说，是在询问小女孩会不会就此失踪，最后受虐致死。
莫敏一条一条地往下浏览着。是赞是贬，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想找到那个人的消息。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反应啊！
令莫敏失望的是，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那人和她联系的ID。她有些失望地关掉了论坛，按亮了手机屏幕，也没有任何的信息。
莫敏将身子往后躺了躺，这几天为了写这个故事，她的颈椎又发作了。摸着酸痛的脖子，她猛地想起，顾男的那双手。
那几天，顾男每次为她做完推拿后，都会习惯地甩一甩手腕，有一次，他的白色工作服的衣袖被他甩得一闪一闪的，也就在那一闪之中，莫敏看到顾男的小手臂上有一个刺身，那是一朵花，一朵红艳艳的花。莫敏记得，她当时开玩笑地问是不是女朋友喜欢的花。
“秋何况，顾男的手臂不是被鱼咬了，那是被人故意给消掉了。”莫敏在电话里几乎是嚷出了这句话，她的心脏也随着这句话飞快地跳动着。查出消掉那块皮肤的是什么溶液，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一条线索，给这个陷在死胡同里的案子一点曙光呢。
“什么手臂，什么鱼啊？”秋何况压低着声音，“小敏，我正在医院呢。李老太爷死了。杭城市公安局局长正在这里呢。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啊。”
李老太爷死了？
莫敏有点不敢相信。她有了法律报记者的身份后，也曾经和陈若曦一起去医院围堵，虽然没能看到李老太爷，可是，在其他记者的口中得知，老太爷的病情已有好转，很有可能几天里就会醒来。莫敏还打算着，等老太爷不再有那么多的守卫后，再去采访一下他，去弄清一下秦陌的身份。
可是，就快醒来的李老太爷死了。
莫敏长叹了一声，站到了落地玻璃前，云湖，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面前。
我为什么不去云湖再看一下？莫敏骂了自己一声笨蛋，抓起采访包就要往外走。
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接着陈若曦探了头进来：“莫老师，前台说，有个女孩要见你。”
莫敏想起来，那个神秘人已经为自己约定了一个人，这个人自己是一定要见的。
女孩推门进来，脱下那将她的脸完全覆盖住了的遮阳帽，又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莫敏禁不住瞪大的眼睛。
她是秦陌。
秦陌却大方地在茶几旁坐了下来，眼睛并不看着莫敏，而是看着不远处的云湖方向。
“秦小姐？”莫敏端了一杯茶过去。
秦陌道了声谢谢。她的声音很软，就和她那张美丽的脸一样，柔软的让人想要去轻轻地触碰。要不是知道她是因为武功好被招去做李老太爷的保镖，莫敏实在是要把她当成另一个需要人去呵护的李小乐了。
“莫老师，你一定不知道，我认识李小乐。”
秦陌一张嘴，莫敏更是惊得站起了身。
“小乐的死我真的很伤心。我不应该把她带出来。可是，她那老娘要看病，她爸根本不朝家，那个舅舅，就知道骂她是赔钱货，对她没一点好脸色。她求了我许久，我才决定带她出来的。那天，在高铁站，临上火车时，她说，她最舍不得两个人，一个就是她妈，另一个就是你，莫老师。”秦陌的眼角有些湿润，她将头仰了起来，似乎想将快要流出的泪水咽回。停了一会，她又说道：“小乐的运气真的挺好。工作没多久，就有一个老板看中了她。他对她真的很好，我以为她从此就有好日子过了。谁知道……”秦陌突然激动起来，抓住了莫敏的手，“她还跟我说她会有一笔大钱，可以给妈妈治病。谁知道，这话说完没几天，我再打电话给她，就是电话关机了。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说她前几天辞职不干了。从此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秦陌抽了抽鼻子，莫敏递了一张餐纸给她，她拿起来使劲地擤了鼻子，又歉意地朝着莫敏笑笑，端起桌上的水慢慢喝起来。水的热度似乎给了秦陌一些温暖，她又重新抬起头，看着莫敏，继续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是在江城上班的，小乐也在，只不过她是在会所里上班。后来我听说小乐出事了，我觉得小乐出事是我的责任，我就跟着我的线索一直来到了杭城，还真的见到了小乐，只不过是在新闻上了。”秦陌的眼又红了，她走到墙角的书架旁，轻抚着那一本本散发着书香的书，突然叹道：“小乐说过她想当一名作家呢。”
莫敏的眼里也有些酸，抑制住眼中的泪，她想起秋何况对林之的怀疑。此时秦陌就在眼前，是问清楚的好时机。
“你在江城上班？是在江城远林实业吗？”莫敏着急地问着。
“是啊，我的上司姓王，不过好像总经理姓林。不知道和杭城的林氏集团是不是也有关系。”
莫敏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林之，没有说谎，她的心里竟涌出一份欣喜来，这欣喜让她的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来。
“莫老师，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你写的文章，才猜到这个莫敏应该就是小乐口中的莫老师。莫老师，小乐的案子，我会悄悄地查的，不过现在我不便出现，因为李老太爷的车祸我有许多无法说清的事情。”
“你不知道吗？李老太爷刚刚在医院过世了。”
“啊！”秦陌啊了一声，手中的水溅了出来，她慌乱地站起来，来不及去擦拭一下身上的水珠，把墨镜帽子一一戴好，“莫老师，我得走了。我会和你联系的。我今天来的事，还有我和你说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啊。”她又停下来，想了想转过身说：“你要是有急事要联系我，就在你的文章里写上陌上花开这四个字，我会联系你的。”
“噢……”莫敏还想说什么，秦陌已经拉开门，轻巧地闪了出去。
哎，我还想问一问你和那个神秘人有什么关系呢？莫敏想着，又拔了一下秋何况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掐断了。
看来，秋何况还在医院，那个李老太爷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死竟然可以惊动这么多人。
莫敏双手抱着头，靠在了沙发上，她的眼睛落在那束紫色的白头翁上，不由地站起身来，将那束花一朵朵地拿开，花杆上的绒毛静静地飘落下来，在阳光下微微地跳着舞，很是好看。莫敏发了一会呆，又将那花瓶完全地倾倒过去，她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藏在那花瓶底下。
竟然，那花瓶的瓶底上真的粘着一张小小的纸条。莫敏激动的心都在狂跳，她小心地将那张纸撕下，展开，那里面只有一句话：“我给你的礼物不错吧，你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写故事了吧。”
莫敏几乎能想像得出那个人躲在暗处偷笑的模样。她恨恨地将那张纸扔了出去，正飘在推门而入的陈若曦脸上。
莫敏赶紧跑过去，将纸抓了回来，揉成一团。觉得那样还是不够保险，又两手使劲搓了起来，直到那张小小的纸条可怜兮兮地变成了一团纸末。
”莫老师，你……“陈若曦至始至终地瞪着她那双大眼睛，手指跟着莫敏在移动着。
”没事，我在纸上写了点脏话。“莫敏的手已经搓累了，她甩了甩手，微微喘着气在桌前坐下，“有事吗？”
“是啊，刚刚边队长打电话来，说我们的女尸案有进展了，问你要不要一起出现场。”
“出！”莫敏大声地说，拎起了早就准备好的采访包，拉开门就往外走。
“莫老师，你等我一下。”陈若曦依然还在惊愕之中，看到莫敏如此速度，急得在后面直叫着。